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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条?”岳秀玲拿起那张纸,怒道:“我是你妈!”
“对,欠条。”梁冰面色未变,心平气和道:“这是你借我的,你是我妈,我没有不承认。我咨询过律师,等你五十五岁以后或者……丧失劳动能力,我会按照法律规定对你履行赡养义务……如果你不还,到时候就从里面扣。”
岳秀玲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彻底收起张牙舞爪的姿态,抽噎了下,“这点儿钱,最多只够小宁半年的医药费,他的病是个无底洞,就算把家底都填进去也不一定能治好。”
她叹气,“小冰,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那么厚脸皮地跑到你单位去闹。”
梁冰无力笑了下,“把我工作闹没了,就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岳秀玲哽了哽,“太少了……”
梁冰作势欲将那些钱装回包里,“多一分都没有,不签我就走。”
“哎,我签。”
岳秀玲接过纸和笔,签上名字,梁冰又把口红盖打开,让她按了手印。
梁冰把欠条收起来,正要告辞,就听岳秀玲欲言又止地开了口,“我看楼下送你来的车……”
车标很常见,堂而皇之的昭示着价值,梁冰怕她打燕雪舟的主意,便说:“是我老板的车,他来这边出差,遇上暴雪,没能走成。”
出门前,梁冰最后说:“毕业以后我会换工作,离开北江。别再找我了。”
楼道里贴满了小广告,单元楼铁门锈迹斑斑,台阶上堆着几盆枯萎的花,被残雪覆盖。
燕雪舟没听她的话留在温暖的车里,而是下了车,就在站在距离这栋楼最近的花坛旁,看到她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连忙过来伸手扶她。
梁冰本来担心岳秀玲还在楼上看,想避嫌,可被他的怀抱揽着的瞬间,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攀住的胳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燕雪舟脚步一顿,更用力地抱住她,像是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以后你有我。”
梁冰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回到北江以后,燕雪舟明显更忙起来。
华通制药的标最终还是丢了,他和燕承禹的父子关系空前紧张,就连春节都只是象征性回了趟北京点卯,和燕老爷子吃完年夜饭,大年初一一大早就回来了。
过了立春,梁冰为期三个月的实习期即将结束,她提前找陈斌谈了后续的计划,告知他打算毕业以后去北京的一家公司就职。
陈斌明显意外,“这件事你跟燕总说过吗?”
不待梁冰回答,他很快又说:“转正之后我们的福利待遇只会比你说的那家创业公司好,还提供员工宿舍,这不是你之前最看重的地方吗?”
梁冰沉吟了下,“不是中心的问题,是我个人的问题,我和燕总的私人关系不太适合继续做他的助理。”
陈斌只是稍微一怔,明显了然,但依然试图继续挽留,“我们向上的晋升渠道是很畅通的,我可以帮你申请调岗到集团公司……”
“不用了。”梁冰态度坚决,“我已经想好了。”
陈斌点点头,“燕总那里……”
“我会跟他说的。”
次日是周末,梁冰一早就从宿舍的床上爬起来,跑到学校附近的市场买菜。
燕雪舟最近频繁出差,她听郑蔚提过,说是之前一项药品研发出了问题,一圈推诿扯皮之后,没人能力挽狂澜,这项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最终落在了他的头上。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把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收进冰箱,按照从短视频里学到的方子收拾好牛肉,准备八角香叶桂皮还有洋葱和腐乳,就听卧室里燕雪舟喊她,“梁冰?”
“来了。”
燕雪舟是乘最早一班机回来的,梁冰打开门,昏暗的卧室里,被子堆成山丘,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趴在床边,床头柜抽屉拉开了,里面空无一物。
听到动静,他没睁眼,不满地蹙眉,“我的药呢?”
梁冰走到近前,“我收起来了。”
他明显不高兴,却不知为何没发脾气,眯着眼睛看她,“还给我。”
“我们试一试,一段时间不吃药,好不好?”梁冰坐在床边,“你是学化学的,比谁都清楚你吃的那些药的副作用,长期使用,会产生很重的耐药性和依赖性,对身体不好的……”
燕雪舟在床上翻滚一下,调整着姿势将头搭在她腿上,低哑着声音抱怨,“好烦,睡不着。”
“是头疼吗?”
“嗯。”
梁冰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力道合适地按揉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变得平稳,扶在她腰侧的手力气也变得似有若无。
她又问了句,“好点儿了吗?”
只听到一声低沉的“嗯”,就再也没有动静。
燕雪舟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被子被他压在身下,身上盖着原本放在客厅沙发的羊绒毯,空气中有食物的香气飘来,睡前的片段涌入脑海,他的心里像是溪水缓缓流过。
洗完澡出来,餐桌上已经摆了两道菜,一道切成薄片的卤牛肉,一道清蒸多宝鱼,都是他平时爱吃的。
梁冰起身把洗好的菜心拿到灶台,“还有一道清炒菜薹,霜打过,甜的。”
厨房里热气缭绕,燕雪舟忽然想明白了合作方问的,为什么他办完事会那么着急地赶回来,不光是因为回到家能见到喜欢的人,还能吃上合胃口的热饭菜,能睡好觉,有种热乎乎的感觉。
这种热一直持续到深夜,梁冰轻轻咬着他的下颌,纵容地问:“……还要再来一次吗?”
他支起身子,指腹碾过她红透的耳垂,伏在她耳边低声问:“这么乖,是有事求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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