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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上挎着竹篮的娘子也跟着道:“就是,我也瞅着了,方才我从巷子里出来,那小娘子扶着肖二娘回家呢。”
旁边一位娘子露出鄙夷之色,“怎的送她回家,还要恩将仇报?”
“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菩萨惩罚他们家呢。”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无一不在唾骂指责着翟壮。
风雪渐大,赵洵眼中好似凝了一层寒霜,他握紧拳头,恨不得将跪着的二人剥皮拆骨。
“来人,把这二人绑回去。”
数名亲卫提着刀齐整整跑来,将翟壮跟肖二娘押解起来。
凑热闹的人被这阵势吓到,生怕惹祸上身,顿时四散而去。
肖二娘吓得高声哭喊:“相公饶命,相公饶命,不是我们推的,真是那小娘子自己跳下去的。”
赵洵目光阴鸷,甩袖疾步奔向马车,“有什么话,到牢里再说吧。”
杜浔跟在后头小声问道:“徐小娘子,没事吧?”
这会儿赵洵满脑子都是徐予和手上的伤,自然没心思搭理他,火急火燎地踏上车,没等杜浔上来,便命赶车的差役快马回府。
于是乎,被丢下的杜浔扶着官帽边跑边喊:“我还没上去呢,承平,我还没上去!”
他嗓门很大,不少路人都驻足侧目,然而马车仍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不过侍候赵洵的内官元宝回了头,快步跑他跟前叉手说道:“杜承旨,王爷说车上没你的位置了,让你自己走回去。”
望着越行越远的马车,杜浔喘着粗气,叉腰哼道:“走便走,谁稀罕坐马车啊,回枢密院去牵我的马去。”
发完牢骚,他昂首阔步,转身就走,也不管方向是否正确。
笔直挺长帽翅扫到元宝脸上,官帽登时歪斜,杜浔赶紧举起双手扶正,忍不住在心里又嘟囔了赵洵两句。
无辜的元宝捂着小脸,委屈巴巴道:“杜承旨,王爷是让你亲自带着刚刚捉的那两人走回去。”
杜浔顿住脚步,回头道:“元宝,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讲完。”
室内暖香熏人,床榻前的白须老者却面色肃然,隔了许久,方才舒缓神情。
赵洵见状,往前一步,“冯御医,情况如何?”
冯弘起身作揖:“脉弦而涩,有气血不畅之象,其余无甚大碍,唯有右臂折伤当多注意,需每日敷药以竹板固定,手上扎伤涂抹金疮药即可,尽量少碰水,免得落疤。”
赵洵看向纱幔,不放心地问:“那她要何时能醒?”
冯弘道:“小娘子身中迷香,加之受到惊吓,估计还要再等个把时辰才能醒来。”
赵洵颔首,伸手引冯弘到屏风外侧,“有劳冯御医。”
冯弘把药箱拎放在桌上,拿出一瓶药酒和一瓶金疮药,他在宫里服侍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不在话下,知道宁王很是紧张这位小娘子,便道:“小娘子手上的伤,王爷切记要用药酒洗过方可涂药。”
接着,他又取出纸墨,洋洋洒洒写了两张药方,捋着山羊胡道:“一为内服,一为外敷,内服汤药一日两剂,臂上外敷伤药早晚更换一次,小娘子伤得轻些,半月有余,便能好得差不多了。”
赵洵点头记下,挥手命元宝随冯御医去御药院(1)取药,自己则坐到榻前,拉开浅金纱幔,将巾帕湿水拧干,仔细擦拭着她手上的血渍。
血渍洗净之后,大一些的伤口翻开皮肉,更为醒目,他眉头紧皱,拿着药酒对着伤处慢慢滴上去,这玩意儿沾在伤口上的滋味他深有体会,所以给徐予和涂药酒时格外注意,不过好在她还昏睡着,应当感受不到太多疼痛。
抹完金疮药正缠绢布时,外面传来杜浔的声音。
“承平,那两人都交待了。”
赵洵拿着绢布又缠了一圈打好结,把她的手放进锦被,才重新放下纱幔起身走过去,“都说了什么?”
“他们专做拐骗良籍女子的勾当,翟壮逼迫肖二娘扮可怜,挑面生的小娘子下手,哄骗到家了再迷晕了卖去青楼。”
天子脚下,也敢如此胡来?
赵洵肃正神色,断定此事不简单,“既是惯犯,怎么没听人提过此类案子?也不见有人报官?”
杜浔道:“那二人自称是肃国公嫡子刘密的人,说什么甜水巷大半妓馆皆在他名下。”
赵洵脸上露出嫌恶之色,刘密不学无术,是个妥妥的纨绔,此人在国子监中拉帮结派,公然欺凌贫寒士子,不少监生都嗤之以鼻,没想到还让牙人强行拐卖良籍女子。
“拐卖良籍者,当处以绞刑,肃国公当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杜浔听他这语气,似乎是要一查到底了,可肃国公在朝中关系众多,若与其正面交恶,怕是对推行新政更加不利,“还要继续往下查吗?”
赵洵不是不知道他的顾虑,但他也清楚肃国公与他们并非一路人,“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无需顾及脸面,既然刘密不长记性,也该好好让他吃点苦头了,”他捏紧手中装有金疮药的瓷瓶,眼神愈发阴冷,“断掉翟壮的胳膊,继续问话。”
杜浔打了个哈欠应下,“还有,薛旭又在牢里骂你了。”
赵洵眉头皱起,颇为不耐,“骂便骂了,堵住嘴就是。”
杜浔瞄他一眼,又问:“他们可交待出其他消息?”
“涯深,你想累死我吗?”
枢密院掌各路军政兵防,大小事务繁多,前些时日赵洵外出暗中调查军马以次充好一案,院内许多政务就此耽搁下来,回到汴京后他将刺客押进牢里还未来得及细审,便一头扎进机速房批阅文书,好不容易处理完,又有其他事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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