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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顾清羽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依靠盛璟表现出来的模样,是根本没有能力解决水患的问题的,那么元家为什么还要出手刺杀盛璟?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这个念头在顾清羽脑子里一闪而过,但她并没有细纠下去。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大暴雨来临之前,泄洪排水,安顿百姓,平安渡过此次灾难。
与此同时,距黄河隔了两个县的宣城。
朱红的大门紧闭,暗金色的门环反着幽冷的光,衬得饕餮的兽首格外狰狞。
温暖的室内,地龙烧得火热,姿容艳丽的女子披着蜀锦,神色狰狞,将桌上的杯盏噼里啪啦摔到地上。
“公主!公主息怒啊!”
“息怒?我怎么息怒?你们这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往日得脸的侍女,只敢瑟缩的站在屏风旁边。宣华长公主尤不解气,抓着一个鎏金的瓷碗狠劲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瓷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跪在地上的侍卫长,额头滴滴答答流着血,不敢动弹半分。
刚刚还在小声劝着的侍女,一下子瑟缩的不敢说话了,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宣华长公主却习以为常,怒气没有半分减弱。
屋内瓷器的碎片,零散的各种摆饰,一片狼藉。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侍卫长才任由额头往外殷着血,仿佛提线的木偶一般呆滞的迈出去。
屋内的侍女已然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男子,身段纤柔,肤白胜血,眉目含情。
他抬手轻柔的给宣华公主顺着气儿,“这些小事儿不配公主动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哪里值得?”
又从他拎来的食盒里取出一只檀木的碗,“公主晚上都没有用膳,吃点粥吧。”
宣华怒气本就发泄的差不多了,又被这温香软玉的美人一哄,再发不出丁点儿火儿了。
她就这檀玉的手,吃了一口粥,粳米煮的软烂,被切的细细的火腿煨着,撒了星星点点的菜疏,清香温热。这样的夜里吃上一口,无疑是非常舒服的。
宣华公主嚣张跋扈,如今上了年纪,反而多了一丝念旧和柔情。
一时间情绪上头,不自禁的拉着檀玉的手感叹:“檀郎啊,幸好有你在。”
檀玉低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微动,掩住了眸子里的情绪。他抬起头,皓腕轻轻挣了出来,又舀了一勺粥,送到宣华长公主面前。
等檀玉从宣华长公主房间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寒风凛冽刺骨,他沿着小路往外走。
院门有两个值夜的侍女,在墙边躲风寒,见他出来,忙行礼道:“檀公子!”
檀玉也温和有礼的颔首示意。
檀玉的耳力很好,他走几步,还隐隐约约听见侍女感叹:“檀公子恃宠不骄,真是难得。”另一个侍女却好像略带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听到这里,檀玉莫名往回走了几步。
“那又怎样,以色侍人,终究为人不耻。”侍女眼里带着轻视,“等公主厌恶了他,他便和张公子、王公子一样的下场了。”
“可是……”另一个侍女想辩解一二,却被打断了“长公主可不是长情的人!”
同伴得意的道:“我听说长公主最近爱往茶楼里去!”
……
檀玉依在树干上,眼底晦涩不明。
顾清羽和盛璟决定亲自去黄河西岸,时间紧迫,她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明白,到底是为什么,黄河西岸不能泄洪。
依据岳临的说法,黄河西岸地质不好,淤泥沉陷,原本是一片无人理会的荒地。
可是大约三年前,宣华公主突然把这一大片地都圈为己有,说是已经得了圣上的应允,要种粮种田。
岳临当时听说后,还大为不解,这地根本就种不好田粮,宣华公主要它意欲何为?若是将来需要泄洪,又该如何是好?
更出人意料的是,宣华公主对外称这片地乃是良田,要种植西洋来的稀有作物,便把它围得严严实实,外人不能窥探一二。
如今朝廷派了几任官员来治理洪涝,见过宣华公主后,既惊且恐,都不约而同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这其中没有猫腻自然是不可能的。
盛璟和顾清羽算是轻装简行,只带了流枫和几个侍卫,乔装打盼成普通农户,用了一天的时间,黄昏时才终于到达黄河西岸。
这里与想象中完全不同,或者说是与描述中完全不一样。
若只是作为种植的土地,用不了多少人看守。可这里,防守极为严密,甚至于方圆十里之内都被清空了,茫茫一片全是旷野,几乎无法藏匿踪迹。
本该作为泄洪的淤泥地,被栏栅围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而且守卫极其森严,每隔一刻钟,便能看见披着铠甲的士兵列队而过,雪白明冽的枪刃无声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焰。这还只是明面处看到的,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陷阱。
但是仅从表面来看,除了防守过于严密,并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当天夜里,顾清羽带着流枫守到半夜,硬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混进去。
这其实是相当危险的,周围没有合适的可以隐蔽的地方,全赖夜色黑暗。如果他们稍微发出些动静,或者巡逻的暗卫往这边多走一些的话,他们不但将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还会打草惊蛇。
直到三更天快要结束时,精力强悍的暗卫都有些疲乏了,顾清羽突然听到暗夜深处传来一声哨声。这声音清脆却不响亮,在夜空中悠悠传来,稍纵即逝,若不仔细听,只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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