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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识得这些剑吗?”
“嗯。”黑衣剑修沉沉应了一声,声线低沉,语气平淡,却是娓娓道来,“这柄剑名唤镇狱,是昔年沉剑宗掌剑长老,晚年所铸之剑……”
他一贯寡言,鲜少会有如此多话之时,温雪意却是侧耳倾听,面上露出极为认真的表情。
而当目光落在最后一座光罩之中,钟斯年的神色也是微微有了些许变化,道:“当年酒狂自负,谓东君、以春相付。这柄酒狂声,乃是九千年前,上古剑修李长春前辈的佩剑。”
“上古时期,世人多谓剑道,唯有金、雷灵根修行,方能有成。李前辈便是第一位,以木系修士踏上此道,终得大乘的剑修……”
带着淡淡青碧之色的宝剑,剑锷之上花纹古拙简朴,若非有钟斯年的解释,恐怕很难令人相信,这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飞剑,竟然有着如此之大的来头。
虽然前两柄飞剑,也同样是颇富传奇色彩,但与这位昔日大乘前辈的佩剑相比,却又宛如云泥了。
即使是钟斯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温雪意眸光微闪,却忽然道:“此剑在此,却是明珠蒙尘,不如将其取走便是。”
钟斯年一怔,没有同意或反对,却微微顿了顿,另起了一个话题,道:“你之前拿到史道友的地图,其中是否有一座高塔?”
温雪意怔了怔,不由得摇摇头,将那枚得自史元哲的玉简取出递了过去。
钟斯年同样将其翻阅了一番,收回神念,反而微微颔首。
他道:“我之前略有推测,此地应不属于试炼之场,而是史道友那位先辈,或者说,史氏的一处葬剑之所。”
这样的地方,在宗门势力的传承中,却也不算罕见。
“或许每个史氏子弟,进入这试炼场达到了某些要求,都会被传至此塔中,取走一柄飞剑。”
他会这样说,自然是因为这一路走来,各层塔室之中,那些空荡荡的光罩。
“但他们走的路,应该并非从塔外第一层,一步步地爬上来,而是直接进入这剑塔之内。”
“我们二人……”
钟斯年握了握右拳,那股淡淡的冰凉之意,自从他进入这座塔中,便始终没有彻底平息过。
“只是意外来到此地。”
温雪意轻轻地吁了口气,接上了他的话。
“师兄,你看地上这些痕迹。”
她向石梯上下走了几步,指着那些凌乱交错的脚印,轻声道:“他们走在这里的时候,似乎是承受着某种压力的,这些人,是极力地挣扎着向上走,或许越是向上,封印的飞剑就越是珍贵。”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对上钟斯年肯定的视线,印证了心里的念头,颔首说了下去:“这应该也是此塔规则的一部分。我们意外进入这里,却没有受到塔内规则的约束,那我们该怎样离开这里呢?”
钟斯年几乎是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说,破开封印取剑。”
“既然是给子弟后辈遗留的剑冢,设立的目的,自然也不是杀人。”
温雪意嘴角一翘,眼眸微微亮起,道:“既然此处有一处禁制是残破的,而又没有尸骨,我想,为此承担一些风险,并不是不能承受。”
钟斯年看着她,神色却是微微柔和下来。
他道:“便如你所言。”
引自贺铸《天香·烟络横林》。
在高塔之中,温雪意和钟斯年两人,将出塔的契机锁定在飞剑封印之上的时候,另外一座宝光流转的小楼之中,史元哲也是打量着落在手中的一枚玉玺形状法宝,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耐不住仰天狂笑起来,道:“孤王的运气还真是不错,竟然将孤王传送到了这御宝监内,有了这炎火宝玺,孤王对这试剑场核心的炼化,就又多了一分把握。”
他笑声未歇,忽而面色又转为阴沉,语气森森地道:“小子,你可不要忘了,答应老夫的事!”
随即,其面色又是一变,露出些许狞厉之色,口中却极为乖顺地道:“老祖放心,只要这一次大事能成,晚辈一定会尽快替老祖找到一具合适的躯壳的。”
“嘿嘿。”他又是冷笑了一声,忽然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在那个小子的身上,可是感应到了霜山那股冷冰冰的怪味道,你若是小看了他,一不小心就会吃个大亏。”
“什么,霜山剑匣,竟是此人拍走的?”
闻言,其面上的神色却是猛地沉了下来,急切地道:“老祖,您此话可确定么?”
这一次,却是寂静无声,无人再出来应答他了。
史元哲神色间一片阴鸷,看着掌中的炎火宝玺,也跟着少了几分喜悦之意,半晌,冷哼了一声,森然自语道:“管你还有什么手段,在我融天法阵之下,都要给我乖乖地交出命来!”
他一拂袖,金色衮龙长袍掀起一阵滚滚衣浪,大步向着小楼深处去了。
剑冢高塔之内,不知多少层数之中,一道瘦削的人影,也在沿着那漫长的石梯,艰难无比地向上攀爬着。
平常可以一步轻松跨上的石阶,此刻他却是手脚并用,竭力抓握着石阶的边缘,修剪圆润的指甲盖因此外翻、磨损,沁出了血迹。
平静的塔室之中,似乎随着他的行进,而刮起忽大忽小的旋风,毫不留情地割在他的手指、手臂上,向着颅顶的方向飞旋而来。
每到此时,他的眉心处,一点殷红的痕迹,便微微一亮,那道旋风便仿佛接触到了什么禁忌,退避、消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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