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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掌门闻此,一向温和含笑的面庞,也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他一拂袖,止住了温雪意的言语,便看向聂长老,略带冷淡地道:“看来聂道友,是决意要本门背这口黑锅了?”
聂长老却是嘿然一阵怪笑,道:“纵然聂某心中,如何地想要相信辛掌门和两位师侄的为人,但本门之中,却并不是人人都这样想的。如今辛掌门和温师侄百般辩解,却是拿不出证据来,总不能要聂某,压着他们的头使他们相信的。”
辛掌门眼神微闪,问道:“聂道友也不妨明示,究竟有何指教的。”
聂长老摸着下巴,神色微微变幻,目光落在温雪意的身上,却是咧嘴笑了笑,道:“虽然当初引仙令出,本门邀请的是钟、温两位师侄,不过,聂某也是知道,钟师侄乃是辛掌门的爱将,更是贵门的中流砥柱,君子不夺人所好,在下想,只请温师侄随聂某到本门去,不算为过吧。”
辛掌门的面色微变,便是陡然冷哼了一声。
聂长老图穷匕见,自然不以为忤,老神在在地低头喝了口茶。
“好,好。”
辛掌门冷笑了一声,道:“在下本以为,聂道友是通情达理之人,却是没有想到,聂道友觊觎的,是本门的弟子。聂道友只管将此事,继续向贵门回报便是,在下,却是绝不会做出这种出卖弟子之事的。”
他素来是端方如玉、温柔和气的君子风仪,此刻却说出如此严厉露骨之言,令殿中众人听在耳中,面色便是各异起来。
其中一名居于座中的胖大道士,微微低下了头去,眼角却是一动,向着大殿中央,似不经意般地看了看。
那聂长老的面色,也是微微涨紫,眼神跟着阴鸷下来,嘴角抽搐片刻,才是“嗬嗬”怪笑了一声,道:“辛掌门何必将话说得如此的难听,不妨好好考量一二,聂某等着辛掌门的回音。”
说罢,便是袍袖一拂走下座来,走过温雪意身边之时,颇有深意地盯着她看了一眼,却是并未多言,带着几名玄极门修士扬长离去了。
辛掌门在那番言语过后,神色却是平静了下来,在玄极门众修离开后,也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可以各自离开了。
“掌门师叔。”
轻微骚动声里,大殿之下,却是有一道少女声音,清脆响起,紧接着,一道红袍的少女身影,便是从一位长老座椅之后,快步走了出来。
温雪意眉梢微动,侧头对上了同龄少女略有些怪异的激动神色。
郑品蓉只与她对视了一眼,便是快速低下头,在她身边跪了下来。
“掌门师叔,玄极上宗实力雄厚,本门若是贸然与之为敌,对于诸位师兄师姐的修行,便是大为不利啊。”
不待辛掌门因为她此言,而面色沉落下来,郑品蓉已是迅速地说了下去:“弟子愿代温师姐,跟随那位聂前辈离开。弟子虽然没有温师姐的天赋,小比之时,也是薄有成绩,曾被玄极门的道友,私下里招揽过的。”
“若是牺牲弟子,可以既保全本门与上宗的关系,又能留住温师姐在门中,弟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随着郑品蓉的话语,周围之人的面色,已是纷纷地耸动起来。
便是掌门辛永良,亦是微微一怔之后,长叹了一声,道:“好孩子。”
“不过,我说本门,绝不会做出出卖弟子之事,并不只是因为温师侄。”
辛永良神色平静,口吻却是极为冷肃,毫无转移地道:“本门的每一个弟子,我都不会如此的放弃,郑师侄,你也是俞师兄寄予厚望的爱徒,切记不必再提此事了。”
郑品蓉顿了顿,方才应道:“是。”
温雪意立在一旁,虽然心中有种难言的违和之感,依旧同样为着郑品蓉的言语,生出了动摇和感喟之意。
或许人的秉性,也并非一成不变,从前那一世的郑品蓉,和如今这一世,经历不同,其性格人品,或许也同样有了变化。
太清殿前,乃是一座石林禁制,不能轻易御空离去,大阵之中山石嶙峋,曲径通幽,只能沿着一定的规律行走其中。
温雪意抬眸间,便见到一抹红袍身影,在前方不远处隐现。
今次殿中的弟子,只有郑品蓉一人穿着红衣。
脚下微微一转,温雪意神识放开,已是接近了前方的人影,正要开口之时,耳中却忽然传来一声抱怨:“不是说我这般一说,掌门十有八九,便是要对我感恩戴德的吗?怎么会突然这般的强硬,如今他说了,这件事再不必提,以后恐怕再无……谁!”
红袍的女修飞快地转回身来,石林之间,风吹木叶,却是不见丝毫的人影,仿佛方才那一声悠悠薄叹,只是她的错觉了。
郑品蓉站在原地,神识放开,却是在这阵法之中,处处受阻,并不能延伸出多少的距离,笼罩范围之内,更是没有一丝响动。
她面色变幻片刻,再三探查过后,确定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也只能当做是一时幻听。
只是握在手中的玉简,却也是不敢再度拿出来,只笼在袖里收好了,沿着甬道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又过了片刻,山风吹拂之中,才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灰色影子,渐渐显露出了身形。
温雪意眉眼冰冷,向着郑品蓉背影离开的方向,静静地望了片刻,便是回转身,向着太清殿中走了回去。
仍旧独自坐在原处的辛永良,听了她的汇报,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今门中,正是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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