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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准许,季淮拿起相框。一家三口笑得幸福甜蜜,照片上的小男孩看起来才五六岁的样子,胖乎乎的,哪怕是照片都能看出小男孩的脸又白又嫩,眼睛滴溜圆,可爱得不得了。季淮的拇指在小男孩脸上温柔地抚过,良久后,他问:“这是你小时候吗?”江宥宁凑近了些,看着这张照片,心情复杂。“是我小学一年级,我爸妈带我去公园玩的时候拍的照片。”记忆不甚清晰,但大致应该是这样的。这好像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最后一张被保存下来的照片。江宥宁不禁有些感慨和怀念,那段幸福的回忆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久到在江宥宁的认知里仿佛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讲给我听。”季淮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留恋,和丝丝缕缕不舍,主动张开怀抱拥住了他。江宥宁只觉得整颗空荡的心脏都被季淮填满了,有些酸胀,他一只手紧紧攥住了相框的一角,思考了许久不知道该从何开口讲述他崩塌瓦解的家庭。季淮也没有催他,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颈,带给他许多温暖和力量,给足他时间思考。“我爸妈在我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以前他们很幸福,也很相爱,我就是在那样的氛围中出生的。”江宥宁嘴唇发干,喉咙发紧,“只是幸福太短暂太飘渺了,他们的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稀薄,直到耗尽最后一分,终于他们离婚了。”“小时候我不懂什么是离婚,我只知道我不能天天看到爸爸了,只知道妈妈一个人照顾我很辛苦。”“可后来,辛苦的妈妈遇到了对她好的男人,他们很快就结成了夫妻,而我……”江宥宁话语又些哽咽,季淮心疼地摸着他的脸,在他的泛红的眼角落下一个吻。“而我就像是一个多余的累赘,迟迟融不进这个新的家庭。”“所以,我就又回到了我爸爸的身边。”江宥宁自顾自地说着,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早已决提,顺着眼角淌了下来。还是季淮温热的指尖帮他蹭干泪水,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江宥宁有点不好意思,把头埋进了季淮的肩膀上:“再后来,我爸也结婚了,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彻底没有家了。”江宥宁笑了笑,“因为我还没有成年,他们不能不管我,所以我只能在我爸那住几年,然后再去我妈那住几年。你说好不好玩,我就像……就像……”心脏得钝痛让他的思考变得迟钝了起来,他怎么都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的尴尬的处境。季淮几乎快要被他的眼泪淋湿了,轻轻捂住了他的唇,“别说了。”他知道,江宥宁现在这样很痛苦,他不想让江宥宁继续沉浸在这种莫大的痛苦之中。可江宥宁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江宥宁很坚强,也很勇敢。江宥宁摇了摇头,把季淮的掌心扯了下来,握在手里。季淮的手掌很热,有点烫人。但却给予了江宥宁强大的力量。“我就像溜溜球?总是荡来荡去,没有归属。”江宥宁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词语了,只能胡乱地打个比方:“后来我成年了,他们终于可以甩掉我这个沉重的包袱了,他们像是送礼物一样,送了我一套房子,每个月给我打钱,逢年过节吃顿饭,代表着他们还没把我忘记。”江宥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样一想,我也算是人生赢家了,年纪轻轻就有房有存款了。”他眨了眨眼睛,把泪水忍了下去,鼻头酸涩得难受,季淮抽了张纸递给他,江宥宁垂着头在季淮面前毫无形象地擤鼻子。季淮搂得他更紧了,此时此刻所有安慰的话语都太单薄,远不如一个怀抱有力量。他知道江宥宁在自嘲,也知道他内心的难过,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在他身边倾听。他开始反思自己打开话闸子的行为是否正确,如果他不提的话,江宥宁或许不会在新年的第一天就这么难过。“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其实我早就想发泄出来了,但总是觉得太矫情,不知道该说给谁听,毕竟这些情绪都太负面了,我不想传染给别人。”江宥宁说话语速很快,带着点沉重的鼻音:“真的谢谢你。”季淮却只是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谢我什么?是我该谢你,你愿意讲给我听,我很高兴。”江宥宁靠着他的肩膀,微微扬起头,像小狗讨好主人一样凑上去亲了亲季淮的下颌。江宥宁的嘴唇很软,轻轻碰了一下,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被他亲吻的地方快速蔓延到全身,季淮的耳根子一下子就染上了红色,他不自在地搓了一下耳朵。一阵无言,谁都开口打破这样温馨和谐的氛围。明明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江宥宁却有一种他们已经相爱许多年的感觉。暖流冲散了心头的酸涩,他明白了爱人带给他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你愿不愿意知道我的事?”窗外的鞭炮声渐渐小了起来,对面住宅区的灯光也逐渐暗了下来。江宥宁猛然抬头,眼睛里闪着光。他震惊于季淮所说的话。季淮松开了江宥宁,靠在沙发上,微微合上眼,感受着头顶灯光的亮度。“我从没有主动对人说过这些。”季淮开口,语气平淡:“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同情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坦诚相待,我也想对你开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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