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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知道。”谢明薄低头端详着那枚不太起眼的子弹,合金表面在转动时微微发亮,“谅你也没有这方面的渠道,我可以先不追究。有些事,还是要等到有合适的身份之后,才适合去做。”
这太像一句意有所指的告诫,令青年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即若无其事般向他颔首。
“可以理解。毕竟外出任务需要防身。”
谢明薄的视线重新落回他身上,脸上的表情却叫人无从看透。
“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愿不愿意留下?”
苏间罗彻底愣住了。
他以为对方会抛出关于“苏间罗”的试探,再不济也是对过往经历的审问,却不想居然再次得到了这个荒谬的邀请。
“哇哦。”雪鸮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图景里发出了夸张的感叹,“不愧是艾维基地的一把手,直球好有魄力啊。”
“我再重复一次,这并不是强迫或者威胁,”年轻的军官风轻云淡地道,“也并不是需要你尽到什么义务。条件我已经说过了,不再赘述。”
“虽然你已经拒绝过一次,但如今看来,我还是觉得很有必要。”
终端无声地亮起,谢明薄瞥了一眼,丢下那颗子弹,从桌边站起身。
“那个孩子军医检查过,没有大碍,并且分化成了哨兵。我已经安排人将他送到克罗玛尔。”
“鉴于你受了伤,入职的事暂缓。有事就摇床头铃,今天之内我会再过来。”
说完他就走了。和上次在医院一样,留给他一个头也不回的颀长背影。
“……”
苏间罗动作迟缓地下床,用完好的手拿回了那枚子弹,心情五味杂陈。
理智上他应该立刻找到对方,告诉他愿意留下;可情感却让他进退两难,他不知道谢明薄是否真的执意于曾经的自己,更怕这个决定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毕竟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与靠算法和数据说话的伊丽莎白不同,苏间罗没想过向任何人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使谢明薄真的不可思议地爱着他也不行。
他依然无法信任他。
可一码归一码,如果谢明薄和当年的事没有牵扯,作为同窗多年的旧识,他其实打心底希望对方能过得好。
“带着这种目的留下,是不是太自私了?”苏间罗喃喃地说,“如果他真的如你们所说……我怎么能利用他?我留在这里对他没有好处,从哪方面来说都是。”
“在这一点上你大可不必愧疚,”雪鸮冷哼一声,“你以为他就不是在利用你?你现在是陆江殊,不是苏间罗。不过,从表面上看,确实是你占了大便宜没错。”
“他到底为什么……”
苏间罗苦恼地叹了口气。
“明明一直那么冷淡。真是……”
雪鸮闻言,吃吃窃笑:“嗨,爱情哪来的为什么?如果伊丽莎白没有夸张,那他确实是被你迷得发疯。可惜了,好好一个前途无量,大家族出身的顶级哨兵,怎么就这么倒霉喜欢上你。”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觉得可惜。难道过了这么多年,他都没和向导结合过吗?”
“网上说没有,”雪鸮回忆片刻,“不过报道也不能尽信。实在好奇,你去一区匿名论坛之类的小网站搜搜看呗。有些消息总不是空穴来风。”
“不行,那成什么了,”苏间罗义正词严,“造谣又没成本,总有看他不顺眼的人。我不能轻信网络上对他的评价。”
这次轮到猫头鹰无话可说了。“行行行,好好好,不搜就不搜。你最好永远都忍住别搜。”
苏间罗假装没听出它的讽刺,他开始由衷为乔安感到开心:“对了,刚刚他说,乔安居然分化了?太好了,这是摆脱他父亲的最好方法。多亏了少将他们。”
“收收你的嘴脸,刚还愁眉苦脸的,”雪鸮一阵无语,“你可别想着这两天去看那孩子。先把伤养好再说。”
“放心吧,我不去,”苏间罗高高兴兴地说,随后又一拍脑门,“对了,莉莉丝!不行,我得回去找她,那孩子本来就胆小……”
“拜托,你就先老实躺着吧!家里又不是没有吃的,那小鬼头一时半会儿饿不死!”
衣冠冢
笃笃。
厚重的门忽然被叩响,一道上了年纪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陆先生。我是管家本森特·里恩,我可以进来么?”
苏间罗正百无聊赖地在立体投影上滑动页面,浏览花花绿绿的商品信息——经此一役,他发现有必要给闭门不出的莉莉丝配一个通讯设备,闻言连忙灭掉屏幕,起身给人开门。
身着制服的本森特微笑着站在他面前。他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齐,脸上的皱纹宛如沟壑般深深浅浅,虽已年过半百,看上去依然精神矍铄。
“打扰您了,我来是想问问您,现在感觉身体如何?”本森特说,“另外,家主有些公务要处理,所以不得不先失陪,我担心您会觉得闷。等到晚上家主回来,两位可以一起吃晚饭。”
见对方的态度十分恭敬,俨然是把他当做家主的朋友亲信对待,苏间罗顿时生出一股狐假虎威的心虚感,连连摆手。【谢谢您的关心!您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事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您没事就好,有哪里不舒服,请立刻告诉我。”对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您还没吃饭,随我来吧。”
临出门之前苏间罗还想套上自己那件黑袍,以遮住身上丑陋的纹路,他担心吓到在谢家工作的普通人。但管家拦住了他,彬彬有礼地告诉他并不需要,昨晚家主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宅子里的人就都目睹了他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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