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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维尔面容那略显狰狞的微笑,她再熟悉不过——那从来不是暖意,而是凝结在深渊之上的薄冰,美丽,致命,且随时会碎裂噬人。
此刻,他伫立于魂仪之泉边,夜紫色的光晕氤氲升腾,将他阴柔昳丽的面孔映得诡谲莫测。
那薄冰般的笑容迸开了一点裂隙,渗出令人心悸的疯狂,一种猎物已入彀中、志在必得的疯狂。
他向前微倾,阴影随之流动,如同活物般向芙罗拉无声迫近一步。
“小老鼠,”他的声音低沉滑出,带着砂纸般的粗糙感,刮擦着她每一根紧绷的神经,别总像只炸了毛的兔子,躲那么远。”
他微微勾了勾手指,不容抗拒的命令道:“过来,有样小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芙罗拉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又在下一秒狂乱地擂鼓。
物归原主?在这座由骸骨与永夜构筑的圣所里,她早已被剥夺殆尽,身无长物,跟一只拔光了羽毛的鸟雀相差无几。
她还能遗失什么?除了……
一个模糊的、冰冷的触感记忆倏然划过脑海。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仿佛在确认那份已然消失的空荡。
泽维尔似乎极其享受她眼中瞬间掠过的茫然与警惕。
他嘴角不住地上扬,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缓缓地、如同展示一件稀世珍宝般,摊开了他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掌。
一抹鎏金流光,骤然穿透了周遭的幽寂,静静躺在掌心中。
附魔金戒——与那被撕裂的过往相关的信物。
它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戒圈温润,灵魂石镶嵌其中,在夜紫色光晕下流转着柔和却刺目的乳白光华。
“怎么会在你手里?!”芙罗拉忍不住失声惊叫,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嘶哑着。
疑问刚出口,答案就像蚀骨的毒液,瞬间注入了她的血管之中——受洗仪式,永夜那扭曲的受洗!
记忆的碎片此刻尽显锋芒,狠狠刺入脑海——就在不久前,那场屈辱的永夜受洗仪式上,她被剥夺心智、跪服于在冰凉的祭坛中央,而泽维尔亲手端着那只沉重的黑曜石圣杯,
将刺骨冰寒的夜紫色圣水,尽数倾倒在她头上、脸上……刺目的幽光伴随着圣水的冲刷,几乎让她瞬间失明,感官被剥夺,意识在极致的冰冷中模糊、沉沦……
那只端着圣杯的手,阴影在他指间诡异地流动、浓稠……那不是错觉,利用那神圣(对她而言是亵渎)仪式的瞬间,
利用那时的无助和混乱,用狡诈的阴影窃取了它,如同窃取她的自由!
一股冰冷的、被彻底玩弄的痛楚,好似比魂仪之泉的圣水更为刺骨,瞬间贯穿了芙罗拉的灵魂。
然而,先于愤怒涌上的是那彻骨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简直像个提线木偶,自以为在挣扎,每一步却都准确地踏在他铺设的陷阱之上。
从受洗时的戒指窃取,到此刻以名字为饵的诱捕……她在他眼中,脆弱得如同纸扎似的,可以被随心所欲地拿捏着弱点。
被一个误以为是傻子(实际上是疯子)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残酷认知,比任何直接的暴力,都更让她感到一种荒谬绝伦的撕裂感。
“你、你!”芙罗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愤怒和屈辱已然充斥着她的血液。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她猛地向前冲一步,双眼紧盯着那抹金光。
“还给我——”
泽维尔眼底闪过一丝残忍的餍足,仿佛就在等待她此刻的爆发。
他欣赏着她眼瞳中又燃起的、炽烈得几乎要灼伤他的希望之火。那火焰如此美丽,如此脆弱,如此……易碎。
而他喜欢看它燃烧,又擅长扑灭它。
“当然,”他轻笑着,尾音上扬,带着玩味的得意,“你的东西,自然还给你。”
话音未落,他手腕极其随意地一扬。那枚承载着芙罗拉某些念想的信物,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刺目的金色弧线,
带着一种轻蔑的、被抛弃的姿态,直直坠向魂仪之泉那庞大池水边上的深水处。
“住手——!”她的怒叱撕破了泉水的低吟。身体比思维更快,如离弦之箭般不顾一切地扑向池边。
眼中只有那枚下沉的金光,什么泽维尔,什么危险,什么深不见底的寒潭,在那一刻都要被这抹微光彻底吞噬。她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水面泛起的涟漪,只差一点……
可突如其来的一股千钧之力狠狠撞在她后腰上!
泽维尔的手,时机精准,力道刁钻。她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前猛栽。
这种意外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
巨大的惯性让她像断线的风筝,一头栽进了魂仪之泉冰冷刺骨的怀抱。
噗通!
视野天旋地转,冰冷的、散发着奇异草药与腐败气息的夜紫色圣水瞬间将她吞没。
芙罗拉拼命挣扎,手脚在水中疯狂地划动、蹬踹,搅起一片混乱翻涌的紫色泡沫。
水流滑动着她的眼膜,视野仍是一片模糊的紫黑,只有头顶上方,隔着动荡的水波,泽维尔的身影依旧清晰。
他站在池边,微微倾身,黑发垂落几缕,如同一个耐心的渔夫,静静俯视着在网中徒劳挣扎的猎物。
那高大挺拔的轮廓被水波扭曲,成了悬在无底深渊之上、唯一也是永恒的黑暗剪影。
刺骨的凉意如同无数根冰针,瞬间扎透单薄的衣物,疯狂地钻进她那四肢百骸,掠夺着每一丝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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