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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纱幔,一眼就分辨出她的身份。
“该死的傻子,她怎配与皇兄同坐?”趁着父皇还未到场,姜敏兰觉得自己有义务拉下芙蕖,若是叫父皇或是淑妃那群人瞧见了,免不得又要讥讽编排皇兄。
姜敏兰作势要策马追去,身旁另一个女子拉住她,“敏兰,你这是作甚?”
那女子嗓音柔柔,长相虽不算极美,却胜在气质温婉,瞧着比起姜敏兰年长几岁。
“表姐,你刚回京不久,还不认得她。”
姜敏兰收起气势,对待这位表姐的态度和善又带了几分恭敬,“那人不仅是个傻的,她母妃还是卑贱的北辰女子,所以父皇不喜她,把她丢在掖庭自生自灭,原先也算安分,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搬到景阳宫住着了。”
被姜敏兰唤作表姐的女子,正是新任左相之女,当朝皇后的亲侄女傅子宁,早几年一直在扬州书院研习六艺,是姜国出了名的才女,因为父亲升任左相,她才得以重返京城。
这些年她与姜敏兰虽极少见面,但有嫡亲表姊妹这层关系,二人一见如故,十分亲厚。
傅子宁也曾听说姜国皇室有个心智残缺的公主,却未曾见过,闻言更加好奇了,恨不能将步辇四周的纱幔盯出个窟窿来。
姜敏兰不负所望,一夹马腹就往太子倚仗的方向跑去,倚仗前头的李内侍自是认得姜敏兰,赶紧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姜敏兰跃下马背走近两步,朝步辇施了一礼,“皇兄,臣妹恭候多时了。”
她嗓音不似一般女子娇柔,倒有种不输男儿的爽朗,问安之际,锐利的目光扫过芙蕖。
即便隔着纱幔,芙蕖依旧能从她的眼神里察觉出一丝敌意,她赶紧低下头,企图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姜元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在他的鼓舞之下,芙蕖终于随他一道出来,站在日光之下,霎时又引来一片哗然。
姜敏兰死死盯着他二人的手,颇为不满,“皇兄,臣妹知道您素来娇宠芙蕖姐姐,但到底男女有别,若是叫父皇瞧见了,只怕……”
“无妨。”姜元义含笑打断她,“芙蕖大病一场,身子羸弱,需得照顾些。”说罢,他又主动引过芙蕖,走向校场中央的位置。
走了这几步,众人也看得到芙蕖的姿态,即便瞧着与常人无异,但走几步便要喘气,背影也清瘦得可怕,如此孱弱,无怪姜元义如此呵护这位皇妹。
原先还满腹牢骚的姜敏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忍下了,只愤愤一跺脚,牵着马往回走,到了傅子宁身边时,才敢小声嘀咕,“皇兄就喜欢她这柔柔弱弱的样子,也不知道那傻子有什么好的,又笨又木讷……”
傅子宁刚刚还给姜元义行礼,可惜姜元义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听着姜敏兰的抱怨,试探着问,“太子殿下他……待芙蕖公主一向如此么?”
“是啊。”即便姜敏兰不愿承认,还是撇撇嘴道,“小时候我不懂事,母后又整日只知道诵经拜佛的,无人管教我,那会儿我时常与宁王哥哥玩儿,就让那小傻子钻了空子,攀上皇兄了呗……”
如此说来,还是青梅竹马的情意。
傅子宁敛目,心里有了数。
再抬眸时,她手里多了一个油纸包,“好了好了,表妹别气了,尝尝我做的蜜饯。”
姜敏兰终究年纪小,一见吃的,很快就把先前的不高兴抛在脑后,她尝了一个,眼睛一亮,又从油纸包里抓了一把,口中含糊道,“没想到表姐还有这等手艺,几个蜜饯也做得这般好吃!”
“喜欢就好。”傅子宁柔柔一笑,“你慢点吃,回头我再给你送些,要多少有多少。”
哄得姜敏兰心花怒放了,傅子宁便开始给身边的贵女们分蜜饯,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那些贵女看在她出身相府,都愿意给几分薄面,每个人都尝了些。
最后傅子宁将东西捧到了芙蕖面前,“听闻公主大病初愈,汤药吃了不少,可要尝尝这蜜饯去去苦?”
芙蕖从未现身过如此盛大的场面,更未曾与旁人接触过,忽然来个温柔貌美的姐姐示好,芙蕖有些不知所措。
姜元义瞥了一眼,见芙蕖眼巴巴看着那些蜜饯,拍了拍她的脑袋,“想吃便吃吧。”
芙蕖这才小心翼翼接过蜜饯,冲对方道了声谢。
“公主客气了。”傅子宁又福了福身,期间偷眼瞧了姜元义几回,可惜他的注意力全在芙蕖身上,这让傅子宁心里不甚舒坦。
她的父亲能够升任左相,除了政绩卓著以外,还有一部分是皇后姑母的私心——希望傅子宁能成为太子妃,将来登上后位,好延续傅家满门的荣耀。
家中长辈多年来灌输的思想,已经刻进了傅子宁的脑海里,她便有意识的将姜元义视作自己的未来夫婿,偏偏这个未来夫婿不肯拿正眼瞧她,这让她第一才女的自尊心很是受挫。
“太子殿下……”
傅子宁正欲行至姜元义面前,校场内响起内侍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紧接百官齐跪,放声高呼万岁,姜元义领着芙蕖行礼,自然又一次忽略了傅子宁。
“……”
芙蕖乖乖跪在一旁,不免心潮澎湃,她也是许久未见父皇了,对父皇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七岁之前,随着年岁渐长,记忆也模糊了。
她怯怯抬起眸子,就见百官簇拥着一个身量高挑的中年男人,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头戴冠冕,眼神锐利,论相貌不算上乘,但那天神般的威仪与肃杀之气,绝非寻常人能比,只一个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来,便吓得芙蕖赶紧低头,心脏急促紧张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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