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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逸眉目间尽是讥讽,凉凉嘲笑她,“我还道是你有了何好去处,费尽心思偷迷药也要逃走。可今日看来,竟过得比当初在兖州时还要惨,真叫人开眼。”
他嘴上刻薄,见阮窈哭得梨花带雨,到底还是拿巾帕给她拭泪。
只是他下手并不轻柔,耐心极浅,擦得阮窈眼下略微感到疼痛,下意识想要往后缩,却又强忍住了。
待她停住哭声后,霍逸面无表情将巾帕扔在一旁,“说说看。”
他语气不善,“为何逃婚。”
一帘之隔,帘外便是另一重天地
阮窈哭过之后,心绪反倒清明了几分,硬着头皮快速思忖对策。
她与霍逸曾短暂相处过两月,彼时她正在被一群流民追逐不休,慌不择路撞进了他领兵的营地。
只是这位长平王世子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纯善君子……他处置了那些流民,却也将她看入了眼,丝毫不觉得挟恩图报有何不对。
“小女的阿娘……是妾室。”阮窈细眉微蹙,并未急着回答他的话,反倒小声述说起旁的事来。
“阿娘生得一副好颜色,可出身低微,连傍身之物也无。大难当头,我与阿娘是被阿爹扔下的,否则又如何会与世子相遇……”
她神色愈加黯然,楚楚可怜地望着他,“霍世子出身显贵,风气英秀,自与小女判若云泥。小女绝非有意要诓骗世子,实在是害怕步阿娘的后尘……”
一番哭诉下来,两分真,八分假。
阮窈指尖拂过肤上轻软的衣料。
霍逸赠给她的衣物,质地上佳。且她身上的划伤亦细细包扎过,足见他待自己还算上心。
他把玩了会儿手中茶盏,耐着性子听完,才缓缓问她:“那你是如何从兖州逃到广陵来的?又为何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阮窈专挑细枝末节同他说,因着王生的事,少不得又要撒谎。
与其说霍逸信了她的话,他更像是没有再同她计较,只寥寥勾了勾唇角。
“士庶不婚,我无法娶你为妻。”霍逸俯身,伸手摩挲了两下她微红的眼尾,语气十分坦然,“但你既成了我的人,从此后,不会再有人能欺辱你——倘若你乖巧的话。”
他又略想了想,“我明日启程去建康,你就留在此处养伤,待我回来后,你再随我回雁门。”他话中又带上了冷厉的警告之意,“若你还想逃,我不会再留情。”
阮窈一愣,心尖都颤了颤,缩紧了手指,面上却伪作出若无其事之色,二话不说便点头应下。
霍逸沉默着不言语,眉间闪过一抹狐疑,双目沉沉地盯着她,像是透亮的黑玉。
她眨了眨眼,柔柔说道:“那……愿世子一路……”
霍逸眉峰微微皱起,很快打断了她,“罢了,你与我同去建康。”
“小女还有伤在身呢,怎经得起舟车劳顿。”阮窈委屈地小声嘀咕。
他意味不明地凉凉一笑,收回抚在她脸颊上的手。“还是将你带在身边更安心。”
阮窈太久不曾乘过马车,不到半日就被颠得晕头转向,胃里翻腾着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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