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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人还在吵,外面已经有人在走廊上奔跑。有人在哭,酒店的墙壁开始晃。休息室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掉到地板上。有人嚷着“地震了”。
喻挽桑快步去拉沈夏跑,沈夏却拽着岑道州,甩开了他:“阿州,跟我走。我知道酒店的紧急出口在哪里。”
喻挽桑被落在后面,吊顶的吊灯掉下来,拦在他面前。墙体剥落,天花板陆续掉下来。休息室的门被扭曲的墙体挤压得变形。喻挽桑被堵在休息室,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即将结婚的老婆跟别人跑了。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灰尘的味道弥漫。喻挽桑自认,他没有对不起沈夏。他长这么大,就没遇到过一个比他还深情的煞笔。
他好不容易买房,房产证上写的都是沈夏的名字,给沈夏的妈安排工作,每天事无巨细地给沈夏提供情绪价值,沈夏要奢侈品他宁愿省钱也要买,沈夏说不习惯和男人发生关系,他说不碰就不碰。
他爹的,喻挽桑现在恨透了岑道州。他就多余给岑道州擦那眼泪,他怎么刚才没把岑道州的眼珠子戳坏呢?看着倒是楚楚可怜的,却原来是趁机来勾搭他老婆的。
等他醒过来,却看见他刚才恨得咬牙切齿的岑道州倒在他面前。三十岁的岑道州,和喻挽桑记忆里十七岁的岑道州已经完全不一样,更高,更成熟。
喻挽桑发现自己被岑道州护在怀里,身边有一瓶水和两块面包,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岑道州搜罗来的。
酒店塌了,余震陆续发生。废墟下只剩下很微弱的光,从角落的缝隙里渗透进来。岑道州醒来,喻挽桑正要问清楚原因,却被不讲道理的岑道州伸手将他的脑袋捞过去,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嘴。
喻挽桑的脑子有片刻是空白的。
岑道州伸了舌头,用力地撬开他紧闭的唇缝,横冲直撞地冲了进去,喻挽桑推着他,却没有任何用处。
喻挽桑简直要被气哭了!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
他们都生死难料了,这人还要来亲他!
岑道州怎么到死都还要耍流氓?
难道是想要死了之后,在墓志铭上都想要更胜他一筹,宁愿被人误会成1而死的光荣?
喻挽桑觉得自己真相了。岑道州从小什么都要跟自己比较,连对象都要抢他的,死的时候说不定也要跟自己较劲。
喻挽桑拼命地推开岑道州,岑道州却抱他抱得很用力。两个人的身体互相磨蹭,很快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岑道州你什么意思?搅黄我的婚礼,还对我——对我——”喻挽桑不好意思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跟岑道州决裂后一直势如水火,哪儿有势如水火的两个男人互相磨枪的?
岑道州狠狠地咬了一下喻挽桑的耳垂:“帮我。”
喻挽桑愣了,他伸手打了一下岑道州的脑袋,咬牙切齿:“帮你我就是狗。”
岑道州注视着他,良久,岑道州笑了下,从喉咙里发出一道低低的声音:“汪汪,鱼鱼哥哥帮帮我好不好?”
太犯规了。
一晚上过去,救援人员还没赶来。喻挽桑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又饿又困。面前摆着的水和面包,岑道州都给了他。他问岑道州吃什么,岑道州说:“我还有吃的,就藏在我身后面。”
等喻挽桑昏睡了一阵醒来,他问岑道州有没有吃东西。岑道州说:“我吃过了。”
救援人员赶来,他几乎脱力,岑道州从他身边被人抬走,他才看清楚岑道州一双腿上的血迹。西装裤上都是血。岑道州握着他的手,被人一点点抽离,他看见岑道州身后,没有任何食物包装袋的存在痕迹,只有一片废墟。
“你老公双腿被倒下来的墙压断了,严重失血,他身边明明有食物,却全给了你。你老公对你真好。”几个小时后,给喻挽桑换药的护士说。
喻挽桑连忙否认:“他不是我老公。”
护士有点小惊讶:“可是发生地震那天,那栋酒店里只有一对新人举办婚礼,你是新郎官,那隔壁床和你待在一起的不是你老公是谁?”
喻挽桑心里烦,像有许多只蚂蚁在爬,可岑道州本来就不是他老公。
喻挽桑睡了一觉,他忍不住去想岑道州。倒在废墟里的岑道州,十七岁的岑道州,在休息室里哭的岑道州,强吻他的岑道州,究竟哪一个岑道州才是真正的岑道州?
喻挽桑搞不明白。以前他搞不明白的问题就问岑道州,岑道州总会帮他解决。岑道州有时候是好人,有时候又不是,在喻挽桑想要留岑道州在国内,而岑道州坚定地选择出国时,岑道州就不是好人。
一觉醒来,岑道州病危了。原因是腿上的伤口感染,或许需要截肢手术,加上胃部不明原因大量出血。岑道州被送进icu,经过两个小时抢救,有人来通知喻挽桑去icu病房探望。说是病人的要求。经过icu病房长长的走廊,喻挽桑换上绿色隔离服。
岑道州戴着氧气罩。喻挽桑站在他面前,岑道州的手握住喻挽桑的手,一手又扯掉了自己的氧气罩。
护工着急走过来。岑道州吃力地让喻挽桑靠过来。
“岑道州你别死了,你装什么装?”喻挽桑的语气带着点颤。他在害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岑道州在喻挽桑左手的无名指上摸了摸,没有摸到结婚戒指。他笑了一下。真好,仪式没有继续举行,哥哥还不是别人家的。
紧接着,喻挽桑就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吻了一下。岑道州说:“哥哥,祝你,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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