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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燃尽,烟灰掉了下来烫到梁翊的手,他回过神摁灭。
雨声渐盛,珠帘般落下,从檐外移过来,几乎是洗脸的程度。医学中心到处都是白炽灯,从玻璃窗映出来,雨水就像密密麻麻泛着光的流星,不过这假流星只能让人寒冷并不能实现愿望。
大衣吸满雨水变得十分沉重,肩膀愈发塌了下去。漫漫长夜终会结束,层层乌云也会消散。梁翊最后吸了一口从烟斗里升起来的二手烟,转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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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梁翊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带着早餐和鲜花回到白塔。靖霖已经睁开眼睛,依然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周密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除了知觉退化外,上校没有任何问题,目前最重要的是多和他互动让他对这个世界重新产生联系。
由于靖霖的大脑目前是一片空白的状态,除了睁眼闭眼,什么都不会表达,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婴儿比他还要强一些,至少饿了渴了会哭,靖霖完全不表达任何需求。
梁翊把东西放下,扶他起来。从他踏进房间,靖霖就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他,像是观察,又像防备。
早餐是瘦肉粥,微微放凉后,梁翊端起来递到他嘴边,不过一秒钟的功夫,便连碗带勺被掀翻在地。靖霖冷着脸直直盯着他,漂亮的眉眼没有温度,好像那不是瘦肉粥,而是要害他的砒霜。
梁翊只错愕了一小会,便说:“不想吃粥吗?那给你买别的。”
手背被热粥浇得发红,不过不算严重,梁翊进去卫生间洗了手又把地板擦干净。靖霖看着房门拉开又关上,丝毫没有半点做错事的愧疚。
过了一会儿,护士进来给他量体温,他的反应也很大。刚苏醒的浑噩褪去,靖霖变得对这个世界充满戒心,不愿意任何人靠近,也不肯吃或喝任何东西。
“异形花影响了他的情绪,只能等精神力回流后才能压制,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慢,给他打浓缩葡萄糖和营养针吧。”恩希检查完之后说。
打针又是一场大战,几个人上前压他都压不住。靖霖发了狠挣扎,脸涨得通红,青筋乍现。最后没办法,梁翊只能用精神力压制他,才顺利打针。
医生和护士出去了,梁翊坐在床边解开花束,十分耐心地一边与他说话一边插花。靖霖梗着脖子瞪着他,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倒也正常,毕竟梁翊曾亲手把异形花毁掉,它残存的记忆留在靖霖体内确实应该憎恨他的。
梁翊在他恼怒的目光中吻了吻他的唇,悄声说:“我相信上校大人可以战胜它的。”
百合花散发着淡雅的清香,靖霖的情绪渐渐平复一些,不再挣扎着要破开他的精神力压制。梁翊进去给花瓶添了一点水,顺便拧了毛巾给他擦脸和脖子上的汗。
手臂打针打得太多,青紫的肿块明显,热敷时梁翊眉头紧皱十分心疼。原本要用留置针的,但是担心靖霖挣扎把针管撕掉,所以只能用回普通的针。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梁翊问。
靖霖眼尾很红,金色眼眸几乎要喷火,胸膛起伏不定。梁翊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好凶啊上校,像被抢了三文鱼的仙贝。”
过了好一会儿,梁翊觉得他好像安静下来了,就解开了对他的精神力压制。靖霖眉头微蹙,试探地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行动不受限制了,于是立刻坐起来举起花瓶重重扔出去。
有瓷片擦过梁翊的脸颊,刷一下就划开了一条细长的血痕。梁翊半偏着头,迟疑地伸手摸了摸脸,摸到一点湿润,血液沿着整齐的伤口滑下。
“有没有受伤?”他像个包容的大人,对靖霖小朋友一切任性照单全收,小心地检查他的手有没有事。
梁翊脸上流着血靠过来,靖霖应激一样抖了抖。随后梁翊肋间忽地一疼,眼珠子迟缓转下去,尖锐的玻璃碎片插在腹腔偏左的地方,抓着利片的白皙手掌也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两股血液混到一起。
护士听见声音跑进来,惊呼了一声,“梁少尉,你没事吧?”随后惊慌地出去推治疗车。
靖霖猝然松开手,受惊一样抱住脑袋在被子里蜷成一团。
病房内响起骨碌碌的轮子滑动声音,随后是脚步声还有梁翊低沉的声音,他找护士拿了一些药物然后关上了门。
一般的伤口对哨兵来说不算什么,梁翊随意把血迹擦干净贴了张创可贴在脸上遮住新鲜的伤痕,然后轻轻拍了拍被子。
“靖霖,让我看看你的手。”
好半天没有动静,正当梁翊准备掀开被子时,靖霖动静很大地转了个身。梁翊贴近他脑袋的位置,“别怕,我没有流血了。”
他缓慢地伸手进去,摸到靖霖的手,轻柔地捏了捏。梁翊的手掌大而宽厚,干燥而温暖,能把靖霖的手完全包住。拇指按在脉搏的位置,静静地感受他的心率。
少时,梁翊握着他的手从被单一角出来,细心地处理横亘掌心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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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拖拖拉拉终于结束,梁翊一如既往早上带着花过来,靖霖一如既往辣手摧花。
因为担心玻璃制品会伤到他,所以梁翊没再买花瓶,只是把花完整地放在床头。靖霖驾轻就熟地抓起花就开始扯,花瓣像下雪一样纷纷扰扰。糟蹋完了就把残枝烂梗扔地上,再心情颇好地欣赏梁翊打扫。
“开心了吗?”梁翊问,他每天都要问这句话,当然靖霖是不会回答他的。靖霖每天除了扔东西外就是睡觉,不是沉入睡梦的那种睡觉,只是躺着,或睁或闭眼睛,也像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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