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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宋霁安三岁的时候,宋煜梅离世,从那之后,宋霁安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寄托了她一切的情感和她母亲对宋氏未来的期盼。
若是现在告诉她,盛迦才是她真正的孩子,那霁安又会是谁的孩子?
而她和她的母亲所寄托的一切情感,到了这一刻,是否已经变成了一场荒诞的笑话。
宋宁秋握在资料上的手收紧,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她闭了闭眼,强行稳定下自己心底的复杂。
随即,她拿出两份早已准备好的头发,递给了刘杏。
“我要你拿第一份去做一份亲子报告,第二份里还缺少一个人的dna,需要你去想办法拿到,”宋宁秋的目光此刻堪称凌厉,她牢牢注视着刘杏,缓缓说道:“那个人叫盛怀樱,我给你五天时间去做成这件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刘杏抿了抿唇,哪怕不知晓这里面究竟是谁的头发,可这几天的调查还有宋宁秋的态度令她有些胆战心惊。而宋宁秋特意叮嘱的最后一句,那个任何人是谁几乎已经呼之欲出,那这次进行检测的两人是谁,对刘杏来说也已经是透明的了。
她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握着塑封袋的手有些发抖。
她不知为何宋总会将自己和霁安小姐的头发送检,可一个母亲要去检查自己的孩子是否与自己有亲子关系已然能说明问题,更不用说另两个送检对象中的一个是盛怀樱了。
她将头垂下来,下意识不想再同宋宁秋对视,只说道:“盛怀樱最近不在景江,她去了隔壁省旅行。而她本人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门旅行的人,上一次她出行是在盛迦小姐要解决自己的大伯二伯前夕。”
“你想说什么?”宋宁秋看向她,目光透彻。
可谁都是聪明人,哪怕刘杏下意识偏袒宋霁安,想在结果出现之前说明些自己的想法,也绝不会承认。
她只笑了笑,“宋总可能得要给我一点时间,要在盛怀樱旅行途中拿到她的头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给你一周,”宋宁秋沉默片刻才冲刘杏摆了摆手。
刘杏很快同她告别,宋宁秋却像脱力一般,趴到了沙发上。
她知道刘杏在说什么,她在隐晦提醒这次无论发生了什么,或许都与盛迦自己有关呢?就像她伙同宋霁安亲手解决掉自己的大伯二伯一般。
奥普特的拍卖会闹得那样大,谁都知道,刘杏这种本来就在宋氏就职的人更是知晓其中内情,她有这种猜测并不难理解。
就算是宋宁秋自己也会觉得一切都不对劲,好像隐约有根线牵连着一切似的,像团扰人的毛絮团,令人寻不到首尾。
可这又如何呢?
起码在此刻她已经确定了一件事——盛迦是她的女儿,无论这其中有多少误会,多少阴暗,多少算计,可这件事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在一切都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妄自揣测盛迦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对她太不公平了。
而在宋宁秋发现了刘杏的态度之后,她能看到更远的将来。
宋霁安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宋宁秋最信赖的人,而她们对霁安的亲近与袒护很有可能会导致对盛迦的区别对待。
人无法控制她人的感情,刘杏她们从小陪伴霁安长大,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可未来,假如盛迦愿意回到自己身边,要面对的并不止是刘杏她们,还有更多的是宋煜梅的旧友们,宋宁秋的旧友们,她们从小就对霁安呵护备至,几乎将霁安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这么多年的感情没有那么容易轻易抹杀,盛迦面对她们时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远近亲疏的分别。
更关键的是自己。
宋宁秋能敏锐察觉出一旦盛迦知晓真相后可能会面临的困境,而她此刻却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公平的对待两个孩子。
一旦母亲失职,对盛迦来说或许会是更大的伤害。
她小时候宋煜梅不在家,便给她养了小狗和小猫,两只毛茸茸的小生物可爱极了,她自称为它们的姐姐,却做着母亲该做的事照顾它们。后续她发现,她无法真正公平地对待它们,哪怕她尽力雨露均沾,可总会在有时出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偏颇。
人的喜好是分先后的,更是分原因的。
小狗比小猫更活泼,更会撒娇,更粘人,她便会因此而理所当然地将更多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的亲身经历告诉她,一个人做不到完全的公平公正。
宋霁安和盛迦不是小猫小狗,她们是更有思想更会思索的活生生的人。
一个是她多年来尽力宠爱的女儿,一个是她从未尽过母亲责任甚至连相处都少之又少的亲生女儿。
这种情况或许她做到公正对盛迦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和罪过。
更何况,知晓真相后盛迦并不一定会愿意同宋霁安共存,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办呢?
这么多事情同时堵在一起,几乎要将人彻底淹没溺毙。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宋宁秋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到这样疲惫过了。
但她此刻却归心似箭。
在不知晓盛迦是自己女儿的那一刻,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她,尚且能理性冷静对待,可此刻再回想起那抹刺眼的红,她心口仿佛针扎一般的疼。
如果盛迦知晓她就是她的亲生母亲,想起她那天的反应,会不会心寒。
宋宁秋眼角因为痛苦生生沁出一抹泪花来,她过了许久才擦拭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付明琅的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那头才接通,夹带着几分吵闹,宋宁秋隐约听到了盛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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