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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大声争辩:“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们为想要寻找自己亲生父母,想要搞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遗弃的小孩寻找原来的家庭,因为孩子被遗弃根本不是他们的错!有先天性疾病,非婚生子,或者……或者因为暴力被生下来的孩子,这些不是孩子的错!”
主卧的门开了。高采萍推着轮椅出来了,轻声细语:“声音轻点,啊好?”
杨叔崖撞开琳琅,一个箭步到了高采萍面前,屈膝就说:“姨,我是叔崖啊,大妹的儿子,你还认得我吧?”
“大妹哆倪子啊?认得格,认得格。”高采萍笑着摸杨叔崖的头发。
杨叔崖说:“我抱你下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高采萍摸着他的头发,摸着他的脸,说:“蛮好,蛮好。”
杨叔崖一把抱起高采萍就往楼下去了。琳琅搬起轮椅,跟着下去。杨叔崖抱着高采萍在楼下等她,高采萍像是很喜欢他,很看得上他,总是笑笑地望住他。琳琅放下轮椅,杨叔崖放下高采萍,说:“房间估计一天也弄不好,围墙我也顺便帮你们一起修吧,你把你外婆的东西收拾一下搬下来,我这几天就在那间房间里凑合一阵吧,你一个女孩子,你用你的卫生间,我用房间里那个,大家都方便。”
琳琅走去小房间一看,那小小的房间里多了张床垫,一些木头架子靠墙堆着。墙上的油漆像是米黄色,又像是象牙白。屋里的气味有些呛人。
不一会儿杨叔崖就回进来了,他问琳琅:“我的茶叶呢?你放哪儿了?”
“厨房里,抽油烟机边上的柜子里。”琳琅拉开了小房间里的窗帘,开了窗通风,窗台和一张书桌上明显能看到薄薄的一层灰。琳琅去客厅找了一卷厨用纸巾,找了个喷水壶,装了些水。
杨叔崖正在拉客厅里的窗帘,说着:“太晒了,拉起来吹吹电风扇吧。”
他把窗户都关了起来,把窗帘都拉了起来,又觉得暗,就去开了灯。水晶吊灯一打开,天花板上立即落下晶亮璀璨的碎影。
水果篮里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有一只苍蝇。塑料包装和围了篮子周围一圈的荧光粉的塑料装饰带把果篮包裹得死死的。徐业一头和琳琅说话一头偷眼看这只搁在脚边的果篮。
苍蝇在一颗火龙果上跳来跳去。
“那这水果先拿出来吧,这天热的,别闷坏了。”徐业提起果篮,不无殷勤地说道。琳琅低着头看书,往屋里一指,意兴阑珊:“随便你。”
大屋的门敞开着。琳琅坐在一棵石榴树下,膝上摊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屋里传来欢声笑语,有一些男人和女人在拿腔拿调地说话。徐业听得不是很清楚。他笑了笑,擦擦汗,提着果篮进了屋。
途经客厅,他看到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孩儿正跷着脚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电脑,平板夹在她的大腿和肚子中间。她额前的刘海一根根粘在额头上。是这平板里传出对话声。女孩儿张着嘴巴呼呼地往外吐气,肉乎乎的手扣在脚丫子上,不时掰扯一下脚趾。女孩儿目不转睛的。
徐业还是听不清那些对话在说什么,好像涉及皇权,好像涉及家族。男人在咆哮,女人在哭。
女孩儿边上的长沙发座上还躺着个女人,穿着宽松的长裙子,脸白白的,蜷着腿侧卧着。女人的一只手垂在地上,睡得很熟,风扇的风吹过来,女人挠了挠肚子。
客厅里的人都静悄悄的。
屋里的窗帘全拉开了,移门也全打开了,客厅外的小院子里躺着一个戴墨镜的年轻男人,就这么张开四肢躺在一张毛巾上,躺在太阳下面。他好像也在睡觉。徐业往不远处的泳池里瞅了眼,原本空荡的凹坑里多了顶野营帐篷,像是双人用的,帐篷外摆着两张露营折叠椅。阳光太毒了,外头的景色全都烧得不成原形了,徐业收回了目光。
那只苍蝇不见了。果篮里的水果全都掏空了也没找见一只苍蝇。厨房的水槽里堆着些塑料碗筷和留有些黄汤的玻璃杯子。徐业卷起衣袖洗了这些脏餐具,仔细切了颗火龙果,摆好盘,拿了两双洗干净的筷子出去了。
前头院子里白花花的一片,他一走出去不得不眯起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又看到了琳琅。她还在石榴树下看书呢,长头发挽在右肩上,一手捏着书页,一手撑在身侧,指间夹着半支烟。
“我也不知道你们这儿牙签放哪里,也不好乱找,就帮你把碗筷洗了,拿了两双干净筷子,吃点吗?”徐业递上火龙果,好意询问。
琳琅摇头婉拒了:“谢谢,不用。”她弹了弹烟灰,飞快地扫了眼徐业,那两道目光就回到了书上。
徐业在她边上坐下了,说着:“挺热的啊。”
“嗯……”
“来了挺多朋友的啊?”
“都是亲戚。”
“哦,来玩儿的啊?”
“他们都觉得我这里适合居家防疫。”琳琅抽了口烟,翻过一页书。
“哦……”徐业笑着,自己用筷子夹了块火龙果塞进嘴里,嚼了会儿,说,“你还别说,是挺适合的,房子大,周围也没别的人,还有菜田,吃的用的,我看你们一次都储备很多,”他笑了笑,“人多些也热闹,房子还是要人住。”
琳琅抬眼看他,眼神定住了,眼睛一眨不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徐业一时尴尬,又往她面前递了递火龙果,笑着说话:“不好意思,你看书,你看,我就坐会儿,我歇会儿我就走……”他干笑了两声,捏了捏小腿,“一路走过来还别说,真有些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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