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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棋掐着自己掌心的指甲泛出青白。
即使非常清楚地知道,陆骁已经很努力地不迁怒于她。
可她还是想问,凭什么,为什么?
是,她的妈妈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姜霏自私,自利,在各种男人之间周旋,作为女儿她什么都知道。但这毕竟是生养她的人,在外面如何,也从没缺过自己的吃穿用度。
即便知道妈妈早在陆骁母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就和陆中庭有接触,她也实在不愿意用水性杨花这么恶劣的来形容自己的母亲。
毕竟对东亚女孩来说,和母亲割席,真的太痛了。
没有父爱和母爱的日子,她真的过了很久,因为姜霏的缘故,从小学五年级到现在,姜棋一直跟着母亲不停地转学,到最后连个长久交往的朋友都没有。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个哥哥,好多女孩子都说,有个哥哥是最好的了,哥哥会把妹妹宠到天上去。即使知道陆骁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抱有这个幻想。
可妈妈和哥哥站在了对立面,姜棋想质问上天,夹在中间的我该怎么办?
——她太需要爱了,太需要抓住一个人留在身边,几乎已经到病态的地步。
无论是哥哥,还是别的什么,陆骁都必须只能在她身边。
“哥,我知道因为我妈妈的缘故,你不太喜欢我,可是我……”姜棋的目光冷不丁触及陆骁空荡荡的左手腕,原本要说的话梗在了喉咙里,蓦地抬眼,瞳孔中写满震惊:
“……哥?你的手表呢?”她的声音一时间没收住,有点尖锐。
陆骁顿了一秒,长睫动了动,终于按灭了手机屏幕。
屏幕暗下来那一秒,他的容貌短暂模糊了一瞬:“怎么?”
姜棋满身的锐意一下融化成胆怯:“不是,哥,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就是这个表不是……孔阿姨送你的吗?我平时一直见你戴着呀。”提到孔希她还是不免心虚,音量收得很小。
“今天下雨,摘了。”
姜棋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自然,不死心地追问:“哥,你的表能给我看看吗?”
这个要求显得既突兀又莫名其妙,陆骁只是瞥了姜棋一眼,这时一辆闪烁着绿色“空车”标志的出租车停在了巷子口。
他朝姜棋点了点头:“走了。”
姜棋站在原地,看着陆骁拉开门上车,出租车渐行渐远,低头攥了攥自己腕上的金属表带,眼底缓缓升起一股交杂缠绕的情绪,妒忌渐渐如藤蔓般爬满瞳孔。
刚才,其实她什么都看见了。
一个女生上了陆骁叫的出租车,即使隔得很远,姜棋也能认出这就是那天校庆晚会那天坐在宣传部工位的女生。
上周四宣传部进班检查的时候,姜棋特意留意了她的工牌,却惊讶于这并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季一橙。
——这是一个总是穿得灰扑扑,普通到几乎要融入空气的女生,她总是独自背着书包走在马路的最边缘,从不和谁结伴,没有追随者,没有魅力,孤僻到像是一粒可有可无的灰尘。
形容得更接地气点,这是一个她给全班女孩分礼物时,从来不会想到的人。她的巧克力也不是谁都能拿的,有些人,就是连这点微不足道的示好都没必要。
姜棋抚摸着宝石表盘,目光投向出租车离开的方向。
刚放晴的天空无端飘来一朵落单的乌云,悬停在这一处上空。
心在黑暗中急速坠落。……
回到学校之后,季一橙还在为礼服的事情发愁。
或许是这五十块钱攥了太久,季一橙想着想着也想明白了,或许人在没有能力的时候,确实不该那么较真,反正舞台和观众席隔得远,什么也看不见,租件勾丝的裙子对付一下未尝不可。
星期天下午,季一橙又去了趟时光影楼,没想到影楼那边居然松了口。
这次接待季一橙的是个年轻姑娘,貌似是店主的女儿,交谈中得知还是个已经毕业的学姐,学姐说自己曾经也参加过这个比赛,想起来就回忆满满,所以那件暗紫色纱裙可以无押金租借给季一橙。
当这件礼服终于捧在手心,季一橙小心地打量这份触手可得的美丽,幸运得不真实。
决赛当天傍晚,季一橙被领到一个临时被征用为化妆间的阶梯教室化妆。
来帮选手化妆的都是高年级的学姐,大多是艺术生,有高二的,也有高三的,看上去都很成熟,顾盼间已经有了些许属于二十岁年纪的风韵。
或许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摆弄过,季一橙的整张脸的肌肉都僵掉了似的,上粉底之类的还好,夹睫毛的过程异常艰难,帮她化妆的学姐无奈地笑了:
“呀,你好青涩
啊,是不是从来没化过妆?”
季一橙小声辩驳:“我有买素颜霜……”
“这哪叫化妆啊?”旁边几个化妆师学姐都笑了,把带来的化妆包推到季一橙面前,一样样给她展示,“素颜霜那玩意儿都不算底妆知道吗?这叫隔离,那个是粉底液,再加上遮瑕才算一个完整的底妆。”
原来化妆要用到这么多产品,季一橙从小到大都觉得涂点带颜色的唇膏就已经是化完半个妆了。
无意间,脑海中闪过团建那天姜棋穿着芭蕾服出现的身影,和这些学姐一样,妆容精致。
也就是这一刹那,季一橙心里想着的名字突然出现在耳边,好像和外界通感了似的,她恍惚了一下,看向阶梯教室门外。那声音原来是化妆间外面传来的,起码有十几人在聊,但说的什么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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