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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她自己的处境同样凶险。
她应该先想一想如何从这里脱身,否则万一太子将她当做胁迫他的人质,便会给他徒增许多麻烦。
只是,迷药的效果不容小觑,她虽醒了过来,脑袋却昏昏沉沉的,手脚也软绵绵地使不上什么力气。
苏云瑶悄无声息地掀被下榻,视线在殿内打量了一圈。
这是一间偏殿,殿中装饰奢华不说,还有些奇怪。
凉山暖玉铺就的地板,能够清晰映出人的身姿。
一面足有一人多的高铜镜旁,摆放着宽阔的金丝楠木椅子,椅背和扶手处都拴着手指粗细的金链,不知作何用处。
夜风悄然吹过,纱幔摇曳拂动,榻上的摇铃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苏云瑶蹙眉移开视线,看向四壁挂着的画作。
一幅绘着江河山川与明月的画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太子擅丹青,之前见过他作这幅画,细细打量了几眼,确认这就是那幅无疑,苏云瑶不由抿唇思忖起来。
与太子只见过寥寥一面,已领教过对方表里不一手段凶狠的一面,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尚不清楚。
若想从这里脱身,她必须得稳住太子,找到离开的机会。
殿内有一尊四足蟠龙香炉,她默默思忖片刻,将香囊中的曼陀罗香饼放了进去。
这香饼便是俗称的迷魂香,她日常带在香囊中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不一会儿,缭绕清香便在屋内弥漫开来,她用绣帕捂着鼻子,以防吸进太多昏睡过去。
殿外响起渐近的脚步声,突然,殿门吱呀一声,有人缓步跨过了门槛。
冷风倏然灌了进来,灯烛紧张似地颤动了几下,太子眯起凤眸扫了一眼殿内的人,眉头微微抬了抬。
他原以为,苏娘子被带到东宫,小命攥在他的手中,此时应该是一副紧张无措,杏眸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
没想到,看到他进来,她神色很是平静,甚至还极为有礼地朝他福了福身。
太子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撩袍坐在楠木椅上,苍白劲瘦的长指摩挲着扶手处的金链。
链条粗细不一,若是将它分别拴住女子的手腕脚踝之处,任由人随意施为,那欺霜赛雪的肌肤只怕会留下道道红痕。
红白交错的痕迹,想想便让人心底悸动不已。
只是眼前的人不似他想得那般娇弱,他只得暂时按下灼热的躁意,耐心得同她讲清楚,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
“在等裴将军来救你?要让你失望了,只怕他现在早已死在乱刀底下,连全尸都没有了。”
太子阴恻恻哂笑,长指翻来覆去玩弄着金链,细密窸窣的响动充斥在殿内。
饶是已镇定如常,听到他这样说,苏云瑶心底还是如被尖锥刺痛,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若不是裴秉安也许还活着的念头支撑着,她恨不得拔下发上的金簪,与眼前面目可憎的太子同归于尽。
可为了能够活着再见他一面,她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恨意,打起精神笑了笑,与太子虚以为蛇,小心周旋起来。
“殿下提那武夫做什么?他是死是活,与民女有何干系?民女是在等殿下。”
这话出人意料,太子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转着掌中的冷玉扳指,道:“等本宫?说来听听。”
苏云瑶垂下长睫,努力回忆了一番当初宋婉柔在裴府时矫揉造作的举止,片刻后,似有所得,抬手拂了拂额前的一缕乌发。
她极轻地叹了口气,转眸看着那幅江山明月图,似是有无限遗憾地说:“这幅画,是民女与殿下相识的见证。殿下芝兰玉树,如天上皎月高不可攀,民女自知身份低微,自画舫一别之后,虽是心中时常记起殿下,却不敢贸然造访东宫,只怕殿下嫌弃。”
太子玩味地摆弄着冷玉扳指,目光肆意而灼热地打量着她娇美无双的脸庞,道:“苏娘子此话是真是假,本宫可没看出你有这样的心意。”
苏云瑶摸出绣帕,捂唇嘤嘤啜泣时,暗自瞥了眼那香气袅袅的香炉。
“殿下不在意民女也就罢了,为何这么狠心,非要置民女于死地,民女愚钝,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殿下,临死前想问清楚为什么,也好死了做个明白鬼。”
她本就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蹙眉哭泣的委屈模样美得多么惊心动魄,太子冷笑了几声,眼神却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片刻。
哭了一会儿,不见太子下令杀了自己,苏云瑶心中有了计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说:“殿下不想说,民女便不问了,就算是我自己倒霉吧。不过,死前能够再见殿下一面,民女也知足了。”
她说着,提起裙摆作势要往柱子上撞去,太子见状突然拂袖起身,道:“本宫这间宫殿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不是你寻死的地方。”
苏云瑶心中暗骂了几句,面上却不显什么,仍然柔弱地啜泣着说:“民女想死不能死,想活又不能活,殿下到底想要民女怎样?”
殿内沉默了一瞬,一只苍白劲瘦的手突然捏住了她的下颌。
太子低头盯着苏云瑶潋滟的眸子,喉结难耐地滚动了几下。
他俯身,在她耳旁笑道:“为何不想着你的前夫,反而想着本宫?”
他离得太近,粘腻灼热的视线肆无忌惮,苏云瑶忍着恶心闭了闭眼睛,勉强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若是民女对他有意,他怎会变成前夫?殿下龙章凤姿,岂是他能比上的?”
太子甚是愉悦地笑了一声,长指重重碾过她柔软的唇瓣,道:“想活容易,伺候好本宫,本宫留你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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