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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上的裂痕似乎也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中心湖畔被月夜笼罩,湖面不再是如李墨安眼睛般的蓝,水面随着夜风微微晃动。
身后蔷薇花早已败落,干枯枝头突兀支在长椅上空,孤零零像是一根被烧干净的树杈。
尽管给汤亚打过那通电话,丁玉并不觉得对方能快速定位到他的地址,他默默起身站在中心湖畔边。
如果说他的高中时代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甚至在黑暗中腾起不止一次想要离开的念头,现在却比任何人都想拼命活下去,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安墨,他现在还不能死。
就算丁玉这般想着,可深不见底的湖水映衬凄惨惨的风,又是将近十点的光景,落在旁人眼里还以为他是想轻生。
等汤亚停好车沿着中心湖边跑,刚绕过假山没走几步,便看到整个身子都快要掉进湖里的青年。
当即被这幕吓得她魂飞魄胆,甚至连高跟鞋都崴在了草丛旁边,顾不得沾满泥土的鞋,拿出十年跆拳道黑段的身手,瞬间将丁玉锁喉拖离了湖边。
猝不及防的,丁玉被这个力道勒住脖子,当即令他翻了个白眼儿。等整个人被汤亚过肩摔到在草地上,他才回神捂住脖子不断咳嗽。
不等他开口,汤亚的巴掌像小时候那样落在他肩膀,疼得丁玉呲牙咧嘴。
由于汤亚根本就没有收敛力度,导致丁玉现在一时竟分不出是他心痛,还是他的肩膀更疼。
“他又有什么好的,以你的相貌难到不是钓一个便上钩一个吗!”
向来对他曾经行为表示极力谴责,汤亚现在却如变了个性子般,极力催促他去泡在舞池里。丁玉捂住肩膀错愕地看着她,还以为她参加晚宴后疯了。
直到声音打破夜空宁静,唤起草地上的声控灯,丁玉才注意到汤亚早已是满脸泪痕。
不明白为什么人还会比自己更加上心,还没等他开口,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那般,汤亚的巴掌又呼在丁玉左胳膊。
“嘶!疼——”
明明丁玉早已是个二十岁的青年,可在汤亚看来,他还是当年站在在大雪天里,固执等待父母回家不肯离开的小豆丁。
只不过时间不断回转,等待父母也变成等待李墨安,大雪天也变成深不见底的湖底。
沉浸在她如果晚来一秒丁玉或许便跳湖的后怕里,汤亚捂住眼睛好久都没有讲话。
中心湖人向来很多,但假山后面挨着的是停车场,周围也没什么娱乐措施,所以这里暂时只有他们二人。
上次见到汤亚这幅模样,还是在心理诊所的地下室找到他后,女生半蹲在地一声不吭地用刀砍链子。
知道现在不能贸然跟她搭话,丁玉沉默片刻,目光又落在湖面。
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既然汤亚是开车来的,他快速罗列出几个李墨安可能会去的地方。还没等他说完,汤亚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像小时候那样紧紧扣在一起。
“”
这是即将出现重大变故时,汤亚给的无声安慰。
眼下的变故只有李墨安,丁玉想抽回手,不想听到接下来的话。汤亚不给他逃脱的机会,几乎是在丁玉起身的下一秒,她用尽此生最大的音量:“我在宴会上见到安墨了!”
短短几个字却像重锤将人钉在原地,右手也深陷到了泥土里,丁玉丝毫感觉不出凉意,怔怔盯住面前女生的脸。
大脑混沌令他说不出完整的话,汤亚也像是在给他反应时间,剩下的话顿了顿才开口道:“他不会回来了。”
这句与云修然说的一模一样,像是了不得的诅咒落在丁玉心头。
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跟他重复这句,他想勾起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面部任何肌肉,僵硬指间泥土如洪水般将他淹没。
“他怎么会去宴会,是不是因为他去给人画像,由于画得太丑了,所以才被人扣下了?”因为不好预感占据上风,丁玉声音都变得极其勉强,他甚至扯出来算得上荒谬的理由。
或许是他面部神情过于仓惶,眼神中的痛苦连汤亚都能感应得到,女生沉默片刻松开握住他的手。
她在给丁玉反映时间,如果李墨安真的被带回李家,那么这些事情只有她才能跟丁玉说。
似乎知道汤亚是在等自己平复心情,丁玉深呼吸后,扶住长椅慢慢站起,目光落在自己脏兮兮的手臂。
“那你有跟他搭话吗?”
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早已死去蔷薇花的梦,注意到手腕上早已沾满泥土的白色发圈,丁玉默默退下后用衣角擦去上面尘埃。
“没有,”汤亚决定不再刻意隐瞒下去,“我没有那个资格。”
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丁玉浓密睫毛微颤,遮住他早已变得通红的眼睛。
“不是我不跟他搭话,是我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
担心丁玉理解不了,汤亚将语速放到了极缓,掺杂着早已变得柔和的夜风,慢慢落入丁玉耳朵。
“他真的很喜欢你,甚至为了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让他家里人极其生气的事情。”
短短一句蕴含的信息量巨大,令丁玉甚至都不知作何反应。
他茫然视线落在汤亚脸上,似乎在疑问少年不是说只有他一个人,又哪来的家人。
“什么家人,你、你是不是看错了。”他笑容都变得极其勉强,甚至都无法组成完整的音节。
注意到青年握住扶手的关节都泛白,上面牙印清晰可见,女生的叹息消失在夜幕,汤亚说出了李墨安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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