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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眼睛因为困倦而变得酸涩,还是因为长时间未进食物的身体开始叫嚣,他现在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失落感。
李墨安风风火火的来到了他世界,却又一声不吭猝不及防从他身边抽离。被人唤起的精神气儿,似乎也随着他的离开而飘散。
从来都不知自己会受人影响这么大,丁玉默默将被子展开盖到头上,像电视里演的木乃伊那般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
在这样的环境下,似乎又回到晚上的中心湖畔,深蓝色水面不断翻涌,像极了李墨安看他时的眼睛。
他就这么躺着,直到熬到夜幕落下,手机充满电时的提示音彻响,像是打通一直积压在他胸口的气息,丁玉长长舒了口气。
饥饿了一天一夜,他现在也吃不下去东西。默默起身坐在沙发边上,房子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布料摩擦的声音。
向来喜欢安静的丁玉,却从未觉得寂静带给他的落寞是如此沉重,他抬手将电视打开,让喧闹充斥客厅里每个角落。
忽而回想起树下那片无人照料的狗尾巴草,丁玉拖动沉重身子推开后院的门。
花园里并没有开灯,昏黄光线下,那片都变得模糊不清。细小植物随着风微微晃动,丁玉手指落在上面,微微扎手的感觉有点像李墨安的发丝。
如果这些都是小小又不会讲话的李墨安就好了。
丁玉蹲在它们面前想,这样也不会跑到奇怪的地方让人找不到。
可惜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甚至比李墨安穿女装还要不可思议。
他又回到重新团成球的蹲姿,眼睛注视面前的东西没有讲话。
不知又过了多久,直到身边传来鞋底踩在草坪上的细碎声,丁玉感觉有视线从一开始便落在头顶。他抬头向旁边望去,却对上今早在小区车道前看到的男人的眼睛。
与白天穿的立领黑色衬衫不同,这次男人又换了件深蓝色的衬衫,喉结下面的纽扣微微解开,露出了他的脖子。身下是笔直的修身长裤,令他的腿如两根筷子一样,直愣愣戳在草地上。
他面容隐藏在暗处,丁玉并不能看得太清,可他如鹰一般的眼睛盯住自己时,他只觉得自身宛若被盯上的猎物逃脱不得。
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滋味,丁玉只是扫了他一眼后,又将自己身子隐藏在灌木丛中。
可男人视线却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无论他像一只小小的刺猬挪动到哪里,总是逃不开这个男人的视线范围。
“您好?”
实在是不想提起力气跟陌生人进行寒暄,他率先开口,随意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到室内,却在下秒,被男人口中的话顿住了脚步。
“是不是有人画过你的膝盖?”
与丁玉想象中的不同,男人声音有一点沧桑,听起来甚至比烟叔的嗓音都要老,却又如大提琴般低沉优雅。
他话中的意思未免过于明显,丁玉甚至都能将其归入到骚扰里面。
没有人会刚一见面便追问别人身体上的细节,丁玉只觉得有些不舒服地往外退,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见到面前青年宛若受惊的小兔子般往后躲,沈秋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试图将这只怕生的小兔子再拉回到身边。
方才白天他跟青年的距离有些远,距离之下并不太能看清丁玉身体,所以他也便没往那方面想,今晚又在小花园里撞见他,那膝盖蹲下时支起来的骨头,与李墨安画中的弧度一模一样。
只不过里面的迎春花,变成了俗不可耐的狗尾巴草。
看来李老爷子拜托他来这里是有原因的,沈秋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因少白头被李墨安那个臭小子追着喊老头,导致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老。
眼下他只觉得,那个将天赋当成狗的臭小子眼光还是挺好,最起码他也难得见到能入他眼的青年。
旁人若是看到丁玉,首先注意的是他的脸,沈秋第一眼立马将他全身每处细节都扫了个干干净净。
骨肉匀称,远远望去哪里都长得和合他了眼缘,只是对于这个地区的人来说,他的个子在同龄人中算得上偏矮。
或许又是个子矮的缘故,他蹲在树下时小小一只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意识到自己内心正在想什么,沈秋神情有些错愕,当下微退半步不与那双充满警惕的眼睛对视。
这么一细看,觉得又像不小心惊动某只躲在暗处的柔软小动物,让沈秋寡淡十几年的心泛起了涟漪。
估计是太久没有见到合眼缘的人,顾不得回应面前青年,他匆忙回到屋里,逼迫视线落在摆在客厅正中央的雕塑上。
无论他怎么凝聚注意力,眼前浮现的却是青年蹲在树下时笔直的小腿,微微凸起的膝盖骨,还有露出半截的白皙大腿。
真的是要疯了。
拼命才将那画面从脑海里删去,沈秋抱臂凝视面前雕塑不动。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大脑,却又不自觉回忆起方才看到的景象。
一定是太久没有见到这么匀称的骨架,所以才会让他内心这么烦躁。他很少对人的相貌产生兴趣,在沈秋看来一切都只不过是浮云。唯独见到丁玉第一眼,他觉得如果能给人画幅肖像,也不枉他飞越万里来到了这里。
不过这个人就是李墨安喜欢的人吗?沈秋有些拿捏不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或许知道为什么那个臭小子的画带了这么多□□。
客厅里并没有开主灯,冷光落在了沈秋眉眼发梢,让他五官更显得如雕塑般俊美异常。
方才在小花园夜幕下的情形,就连他也动摇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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