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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完了。
军队的人都走光了,房间里只剩下多絮和落星区的五人。
“你还来干什么?”
语气里的埋怨太重,多絮循着声音望去,不禁一笑:“双双,迁怒不是好习惯。”
花双双气得朝她走去,一时忘记双脚还有镣铐,身子顿时往前扑到,摔个狗吃屎。她落地姿势太猛,“砰——”的一声,面部朝下砸地上。
尤肯倒吸一口凉气,这声音铿锵有力听了就痛,说她撞破头都可能。
花双双倒地上一直没起来,只能看到鲜血从脑袋下渗流出来。
人还是一动不动。
多絮走过去蹲下,扶住她肩膀:“没事吧?”
花双双低垂脑袋,垂落的长发像女鬼一样将整颗脑袋笼罩在内。她抬起手,镣铐发出“哐哐”声,她揪住多絮袖子,越揪越紧,袖口都被快被拧成破布条了。
多絮低头望去,苦笑:“喂,既然力气这么大,说明没大碍,快起来。”
花双双猛然抬头,鲜血从鼻孔往下流,下半张脸全是斑驳血迹,头发混杂跟血迹黏在一起,她脸上其他地方也不能幸免,地面的脏东西全黏脸上去了,垃圾堆的尸体看上去都比她体面。
狼狈成这副模样。
冲击力太大,多絮看了一怔。
“那个戴满耳钉的娘娘腔凭什么嘲笑我们?我们的要求哪里异想天开?我们想要读书想要钱哪里不对?组建政党是为了话语权,没人帮我们就自己帮自己说话为什么不行?小孩子在读书的年纪不读书去干什么?去偷去抢去杀人?”
花双双说话像机关枪发射般毫不停歇,说话的同时,鼻血还在不断往下流。
多絮抬手去擦,开口道:“那是因为……”
“我们凭什么不能杀人?只许别人杀落星区人不许落星区人反抗?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花双双根本不让她插嘴,“我们才刚动手反抗,军队就急哄哄来制止,那我们被虐待被屠杀的时候呢?谁来阻止了?”
从开始到现在,落星区不断重复问同一个问题:凭什么?
房间里其他人都望过来,他们脸上都没表情,带着麻木的面具,可眼底闪动跟她一样的火苗。
没有人插嘴。
这里只剩下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更粗重。
花双双胸口不住起伏,眼泪流下来,冲淡脸上血迹,她放缓了语速:“难道只有战争才是屠杀吗?两百多年来,你们冷漠地旁观我们被奴役侮辱,法律禁止人口贩卖,可是有用吗?法律在对待我们的时候只是装饰品吗?脑袋被砍掉只是一瞬间,心脏被射穿也只有一瞬间,可落星区被屠杀了两百年。我们饿死的人,卖掉的人,累死的人……你知道是这场战争中死者的几倍吗?”
多絮不知道答案,许久,她时候:“不知道。”
花双双轻笑一声,自己回答自己:“如果不火化,整颗哈克星的土地都埋葬不下我们,真是惨绝人寰啊,怎么样,听了内疚吗?”
多絮张了张嘴,嗓音干涩:“不是我做的。”
随着这些话的情绪发泄,花双双本已平静下来,可听到这句拙劣的辩解,她突然从地上蹦起,怒道:“你们都是凶手!贩卖者是凶手!施虐者是凶手!政府是凶手!”
多絮仍蹲着,抬头望来。
花双双死死盯住她,咬牙切齿:“旁观者也是凶手!”
多絮心脏一缩。
她不敢也不能避开目光,一瞬不瞬跟她对视。
花双双的眼泪彻底流下来:“队长,没有人是无辜的。我们不是好人,你们也不是。”
明明才过了几天,可这一声“队长”,却像隔了一辈子。
多絮鼻子泛酸,好一会儿没动作。随后她举枪射断花双双手上脚上的镣铐,又抽出桌上的纸巾,两根手指夹住,递到她面前。
花双双手指动了动,又放下,扭过头没接。
“怎么又哭了呢?”多絮擦去她鼻子下的血迹,已经干了,“刚认识的时候只觉得你爱钱,没想到更爱哭。”
花双双一把抢下纸巾,狠狠擤两下鼻涕,结果擤出来的全是血。
“别担心,那位娘娘腔的孙少校说了不算,落星区的事情最终是内阁决定。”多絮一边说一边把另几人的镣铐也打开,“情况没你们想得那么糟,却也没那么美好,你们得到权益的同时必定要付出代价,死这么多人需要有人负责。就拿双双你来说,如果你还想去首都星读书,那必须把自己摘干净。”
花双双不认:“我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了?”
多絮摇头道:“这么否认就没意思了,这个世界自有一套规则,你不遵守就会被人围攻。叶老大想让孩子有上学资格,可你想过没,在外区人眼里,他们不是孩子而是战犯。”
“我没让他们上战场。”叶仲雄声音沉沉。
多絮眨了眨眼,以为听错了。她转头望向叶仲雄,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意思,又望向其他人,他们神色平静,一副默认这事的态度。
叶仲雄继续说:“至少在这场战争里,落星区的未成年人都是干净的。他们只是照顾伤患和准备食物,他们不是战犯。”
多絮努力回忆那几天的画面,分明有看到不和谐的身影,至少尤肯就在地下赛场杀了不少人。她出言反驳:“不对吧?我明明记得……”
“他们没做杀人的坏事。”叶仲雄态度坚决,打断道,“你记错了。”
说完,他目光深深望来,带着一丝恳求。
多絮沉默。
叶仲雄松一口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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