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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欢一怔,不知他这话里有几个意思,最后蹙眉问他:“后来,怎么没有实施?”
长孙焘道:“人的想法和计划,常常会被现实搁置,若没有一往直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多半是无法实现的,年纪愈长愈是如此。”
虞清欢抬眸:“彼时你几岁?”
长孙焘道:“十二岁,那一年,本王刚受封为淇王,当本王第一次巡视封地的时候,看着这一片秀美山河,胸中装的都是豪情壮志,但很多宏愿和想法,都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然后在不知不觉中丢弃了。”
虞清欢一瞬不瞬地凝着他,认真地道:“淇王,你身子还好么?”
长孙焘神色未动,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优雅地呷了一口,这才道:“怎么?你在担心本王?”
虞清欢错过了他喝茶时,那藏在睫影里微微转动的眸子,却把他的逃避看得清楚分明,道:“你不大对劲。”
长孙焘沉默,兀自喝了一口茶。
虞清欢正想说什么,房门便被敲响:“王爷,王妃,奴婢您给二位送饭来。”
“进来吧。”长孙焘放下茶杯,轻轻说了一句。
小茜领着厨娘,将晚膳端了进来,三菜一汤,说不上丰盛,但却看起来十分可口。
小茜将晚膳摆好,恭敬地道:“王爷,王妃,请用膳。”
“下去吧!”虞清欢挥了挥手,拿起筷子端起碗,埋头吃了起来,把厨娘吓了一大跳。
小茜扯了扯厨娘的衣袖,将人拖了出去,一到门口,厨娘忍不住了:“小茜姑娘,王妃怎么不等王爷,自己就先吃了?不怕王爷怪罪么?”
“在别家,妻以夫为天,在淇王府,王妃是王爷的天,王爷爱宠着王妃,你管得着么?”小茜白了厨娘一眼,“倒是你,你辛辛苦苦在县衙里做活挣银钱,是家里的顶梁柱,却还在那酒鬼赌徒面前唯唯诺诺,真是没骨头!”
“小茜姑娘,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怎能轻易违背?”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二人越走越远,对话却一字不落地落进虞清欢和长孙焘耳里,长孙焘端起碗,挑眉看向埋头吃饭的虞清欢:“王妃什么时候成了本王的天?本王怎么不知道?”
“呵呵……”虞清欢捧着碗,抬头冲长孙焘尴尬地笑了笑,“吃完饭,我就去把小茜狠狠地训一顿,这丫头睁着眼说瞎话,一点事都不懂!”
长孙焘笑着摇了摇头:“先吃饭吧!”
虞清欢埋头扒了几口饭,抬眸问他:“为什么要去凉城,平城的事一解决,不是应该先回京城么?我父亲吃了这么大的亏,很可能撺掇我祖父给你小鞋穿。”
“虞相有三个儿子,来平城的却是你父亲,你觉得这是为何?”长孙焘反问。
虞清欢道:“原氏被太后厌弃,我大姐在定北侯府丢尽脸面,难道说,我祖父准备放弃大房?”
长孙焘道:“虞相做事一向果断,若大房生了疮,成为拖累虞家的存在,他舍弃也不奇怪,更何况,你还有个优秀的大哥,新一茬长起来,也就没老的什么事了。”
虞清欢道:“看来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我多事了。”
长孙焘放下碗,认真地道:“某种意义上来说,凉城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太后年事已高,本王和皇兄早晚维持不了表面的平衡,就藩是迟早的事情,本王要先带你去凉城熟悉熟悉。此外,过几日是本王师父的忌日,本王想带你去祭拜一下。”
虞清欢慢慢地咬紧下唇,要说这长孙焘也真是矛盾,一边时刻要与她划清界限,一边又做着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事——他既然不把自己当作真正意义上的妻子,祭拜师长这种的事情,便不应该带自己去。
“你的师父?”
“嗯。”长孙焘颔首,“本王的师父,是已故毅勇侯,本王的经史、兵法、骑射、剑术、抢法这些都是他教的。”
虞清欢大惊:“已故毅勇侯,不是卖国……”那一个贼字,及时哽在了喉咙里。
他倔强得让人心疼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毅勇侯是本王的恩师,于本王有教导之恩,这些都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王妃,你理应像本王一样心存敬重。”长孙焘没有刻意扬声,但正因如此,听起来才格外严肃认真。
虞清欢咬着筷子,半响才道:“不管外人如何评说,看着如今的你,我知道他必定不是坏人。”
长孙焘没有再说什么,但显然,虞清欢的话他听着很是受用,许久都是和颜悦色的。
小茜张罗了一桶热水,虞清欢沐浴之后,换了身清凉的丝质寝衣,直接便躺到了榻上。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这张床上就寝,但因为长孙焘的存在,她心底难以抑制地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尽管如此,让她去隔壁就寝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她没有和长孙焘较劲,她只是觉得,夫妻俩若是不睡在一起,别人会以为长孙焘厌弃了她。
虞清欢咬着被角,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折腾了这一两日,她已经累到极限。
虞清欢刚刚睡着,长孙焘便回来了,他身穿黑色的寝衣站在床前,发梢微湿,敞开的领口,肌肤散发着因热水浸泡而特有的光华。
他站了许久,最后躺到了虞清欢身边。
他的动作,惊动了熟睡中的虞清欢,但见虞清欢动了动,一翻身便撞进了他的怀里,脑袋在他的臂弯蹭了蹭,睡得极为沉。
长孙焘叹了口气,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腰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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