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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焘见一向嗜酒的她竟然滴酒不沾,眸底微微闪动,回道:“现在还不到算总账的时候,上面举办这个晚宴,是为了安抚民心,在明面上给淇州一事做个收尾,接下来不管是论功行赏,还是依律处罚,都会放到私底下。”
虞清欢略有些担忧:“那么,林校尉之死,会不会影响到你?”
长孙焘道:“不会,上面巴不得有北齐为他背黑锅,毕竟若真要深究,平城被封、在平城横死的几十个士兵以及林校尉带兵杀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会扯出惊天大案,上头可不会那么傻!”
虞清欢垂下眼睑:“我祖父希望我能救下我父亲,让他洗脱通敌的嫌疑,平安无事地回到虞家。”
听到虞清欢这样说,长孙焘眸色微惊,他反问道:“那你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虞清欢沉默半响,最后才道:“我与他并无父女亲情,但我生母刚丧,若是父亲又出了什么事情,那我这刑克双亲的命,必然是脱不掉了。”
刑克双亲,就算是皇家也忌讳,虽然她嫁入了淇王府,但若顶着这样一条“罪名”,她随时都可以被休弃,谁让她是个女子呢?
在如今的大秦,若把男人形容成天,女子也只不过是时有时无,可有可无的白云,只能依附天空存在。
长孙焘收回目光,放到面前的杯盏之上:“你放心,你父亲通敌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刑部不是摆设,不会连这点都查不出来。”
听到这样的回答,虞清欢不但没有任何喜悦之情,反而被浓浓的愧疚感所折磨。
她不该试探长孙焘对此事的态度,也不该利用长孙焘……虞清欢自认为自己一向是自私的,但碰到长孙焘,总能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破例。
对她来说,凡事都有例外,而长孙焘就是那个例外。
虞清欢正想说什么,几个武将前来向长孙焘敬酒,因长孙焘在朝中与武职官员一直要好,他难以推却,伸手便要端起酒杯。
虞清欢将他的手按住,然后举起一盏茶,碰了碰武将们的酒杯,举杯一饮而尽:“王爷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请允许本王妃以茶代酒,敬过各位。”
文人是拿笔的,所以心眼就和笔杆子一样小,武将是拿刀的,所以多数性格都十分爽利,见虞清欢这般举动,也没有像满身透着酸味的老迂腐那样跳起来指责她不懂规矩,反倒是调侃长孙焘“妻管严。”
长孙焘长长地叹了口气:“王妃年纪小,本王得让着她些。”
婆婆的虚情假意
几个将军哈哈大笑,其中一个不依不饶地道:“王爷,惧内就惧内,是男子汉大丈夫就爽快承认,身上又不会掉肉!”
长孙焘唇角挑起:“是王妃太柔弱,本王不忍凶她。”
几个将军又是一番调侃,这才勾肩搭背往其它桌走去。
虞清欢捧着茶盏,一直凑在嘴边,半天没有放下。
“怎么,喝上瘾了?”长孙焘侧脸望向她。
虞清欢将茶杯捧得更紧,转到另一边没有回答他。
“王妃?”长孙焘拉了拉她的发髻,“你怎么了?”
虞清欢捧着杯子回头,便撞上他晶晶亮亮的眸,心头咯噔一下,手中的杯子险些拿不稳。
好快好快,心跳得好快!
她好像要死了!
正当虞清欢手足无措的时候,长孙翊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先给长孙焘见了个晚辈礼,然后对虞清欢疑惑地道:“皇婶,为何一直咬着茶杯?”
虞清欢连忙将杯子放下,道:“我喜欢吃土,不行么?”
长孙翊道:“皇婶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说着,长孙翊将杯子举起,郑重地道:“皇婶那番话,让我醍醐灌顶,多谢皇婶赐教。”
虞清欢笑了笑:“大恩不言谢,身为长辈,关爱晚辈是应当的。”
长孙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点了点头走开了。
长孙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眸光闪了闪。
这时,太后说她乏了,指名让虞清欢送她回去,看得皇后又是一阵咬牙。
虞清欢站起身,走到太后身边,将手伸过去,让太后搭着她的手,二人离开撷芳殿,前往清宁宫。
宫灯辉耀,流光溢彩,将太后头上的凤冠映照得泠泠发光。
整个过程,太后一句话都没说,仪态端庄地走着,每一步的距离,几乎都是一样。
直到去了清宁宫,太后才将虞清欢的手放开,高坐在椅子上,冷冷地望着虞清欢:“王妃,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么?”
虞清欢微微颔首:“清楚。”
太后冷笑一声:“既然清楚,那为何要害珍璃?哀家为你撑腰,不代表哀家会纵容你愈发乖张的性子,更不会放过你歹邪恶毒的心思!”
虞清欢轻轻跪了下去,不急不缓地问道:“若是珍璃郡主觉得秦臻不错,太后会怎么做?”
太后冷哼:“珍璃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更是哀家的瑰宝,怎会看上那个毛头小子?”
虞清欢道:“太后,若说害珍璃郡主,妾身万万没那个胆,也不会那样做,今日之事之所以扯上珍璃郡主,的确有妾身的原因,妾身辩无可辩。”
“谅你也不敢!”太后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道道,但她并没有立即对虞清欢和颜悦色,反而严厉地道,“若是再有下次,哀家绝不轻饶。”
老婆子一般都嘴硬心软,太后多次向虞清欢放下狠话,但却没有在实质上对她造成伤害,从这方面来说,太后还勉强算得上一个慈祥的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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