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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将军到底想问什么?”玉昭看着他,平静问道,“将军难道想问的是,我这身子,是为你而守的吗?”
表妹,想要梳妆再嫁?……
一向最善于用气势和理智咄咄逼人的谢岐,这一次却是难得地再次愣了愣。
他的面容凝固了半刻,甚至比刚刚更久。
博山炉中的沉水香
静静燃着,殿内无声无息,夜风顺着未关上的殿门,静谧穿过大殿,风起绡动,轻薄帷幔被轻轻掀起,映出一地乱影。
谢岐眯了眯眼,一语不发地盯着她。
烛台里的火光微微摇晃着,他的眼底似乎也燃起了一簇摇曳的火苗,语气听不出来任何情绪,“表妹,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玉昭放下了手中刺绣,美目低垂下去,浓密羽睫和高挺鼻梁成为一道优美的剪影,夜风吹拂之下,那抹月白色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橘色,像是一抹虚幻的泡影,烛光下宛若神女。
她轻轻侧过脸去,不去看他,玉白的耳垂没有任何耳坠,空无一物,声音轻轻地回荡在夜色里,“将军,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的,除了生身父母和我自己之外,不对任何人负责。”
“将军,我并不是为你而守,我亦不想对你解释什么,将军还是莫要多想为好。”
“……”
谢岐没想到之前对她说过的异曲同工的话,此刻全部被她还了回来。
他气的两眼发黑,却也是无话可说,只能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又很快重振旗鼓,冷笑了起来,“也对,虽没睡过,想必也是摸过了、亲过了吧?想必那姓孟的也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自己的身子不中用,又怎会放过此等好事?”
话虽是说出了口,可却是又忍不住想象起了那画面,心口的那股燥郁愈发地浓了起来,手背青筋慢慢凸起。
他轻轻磨了磨牙,强压住心口的戾气,继续讥讽道,“怪不得表妹拼死不从,守着这具完璧之身,表妹说不定还能再嫁一门好亲事,不论是幽州还是长安,想必会有大把的男儿愿意做你的裙下之臣,收了你这个年轻新寡,到时候本侯少不得也要为表妹添一门厚厚的嫁妆才是。”
玉昭微微轻笑一下,烛光之下美不胜收,“这就不必将军费心了。”
听她这淡淡嘲弄的语气,像是真的很期待梳妆再嫁似的。
一股无名火憋在心里无处发泄,谢岐死死盯着她的侧脸良久,说也不是,骂也不是,终是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
谢岐这一走,便又是几天没出现。
玉昭早就习惯了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实际上她也根本没有心思和精力再去猜测他。
五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她们彼此之间都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有些事情,早就看淡了。
只有他还在抓着不放而已。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又让她再次遇到了他,再次被迫卷入五年前难以回首的漩涡之中。
别无他法,她只能对他采取消极回避的态度,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以不变应万变。
有些事玉昭永远都放不下,但有些事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
她真的没有心思再去应付他,再跟他回顾那五年前的是是非非,来来回回地、反反复复地捋清楚当年那些数不清道不明的烂账。她太累了,这一路走来真的太累了,她真的是不想再扯进去了。
她现在最想做的便是成为一个透明人,尽量不让谢岐注意到自己,离的他有多远便多远,再趁机找个机会,带着秋胧离开。
至于回不回去长安,她其实真的不在意。
长安并不是她的家,她真正的家,在杭州,在那个梅子黄熟日、春风十里香的地方。可是父亲去世之后,杭州也不再是她的家。
茫茫天地之间,她才是真正的举目无亲。
还好,她还有秋胧。
她只剩秋胧。
去哪里都不要紧,只要有秋胧在,她们便是一个家。
玉昭的日常活动范围还是在寝殿附近。那一天的廊下侍酒之后,谢岐仍没有对她放松宽限。
或许谢岐也隐隐知道她的企图,变相地将她圈禁起来,虽没派那么多人监视,但也足够将她困的寸步难行。
他在用事实行动无声地让她绝了伺机逃跑的心思。
玉昭就算心急,也不可能带着秋胧长着翅膀飞出去,况且外面现在兵荒马乱,这样贸然逃了出去,才是必死无疑。
她只能默默等待着,按兵不动,还是一如既往地安分行事,尽量不要博得谢岐的注意。
可是事实却是,她不惹事,事却不断来找她。
是夜,她躺在榻上睡不着觉,隐约听到了殿外乱糟糟的声音。
秋胧和春华也被吵醒了,春华忙叫着几个人去外面打探消息,没一会便回来了,“姑娘莫怕,幽州殿里来了刺客,咱们安安分分地不出去,便不会有事情的。”
秋胧见她神色镇静,不由得吃惊道,“来了刺客,怎么你们都不大惊小怪的?”
春华这些天和秋胧打交道多了,也被她可爱直爽的性子给折服,笑道,“你不知,幽州殿里隔三差五会冒出一些刺客,各式各样的都有,久而久之,我们都习惯了。”
玉昭想起那一日的绿眸刺客,心中咯噔一下子。
“经常?”秋胧吃惊,“他们难道都是……来杀侯爷的吗?”
春华点了点头,“对。”
“不过别怕,侯爷身边守卫森严,又有周将军宋将军坐镇,侯爷自己也身手高强,从未被人得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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