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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平复情绪,“好,我尽我所能修复,满意了,钱,您看着给,不满意,我分文不取!”
周泽言母胎lo27年,实在是不明白女人这种生物,怎么就能在短短一分钟之间,将脆弱与坚韧刻画的如此淋漓尽致。
一板一眼,不服输的轴劲儿,又有点小时候年画娃娃的影子了。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很想告诉她自己是谁,故人重逢,是不是多少也能给她些许惊喜和慰藉。
可十几年前,他为了退掉这门婚事,闹的动静不小,也不知道,这姑娘现在心里怎么想?怎么看他?
“许薏!”
他喊了一声,女孩低头观摩瓷器,轻轻应了一句,后知后觉地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我们原来认识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其实……我其实是……”
周泽言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时隔20年未见,如果不是刚刚在前院,她自报家门,他恐怕也认不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小肉团子。
她不记得他,也算正常,对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一个算不上和善的哥哥,可能还不如那颗彩虹糖记忆尤深。
“我知道了!”许薏忽然说。
周泽言眉心一跳,有些讶异,“你知道?想起来了?”
“对!”
许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前院那边闹的那么凶,你当时也在场。”
提到嗓子眼儿的心,重新回到胸腔,周泽言磨着后槽牙夸她,“挺聪明!”
怎么感觉有被内涵到?
许薏心里默默“啧”了一声,江遇卷着一摞纸,匆匆进门。
见两人挨的挺近,江遇愣了几秒,这才打招呼,“小薏,有客在啊?”
许薏摘下眼镜,揉了揉脸,“嗯,爷爷的故友来修复佛像,他们走了?”
“走了!”
江遇走到桌前,对着懒懒散散坐在椅子上的周泽言客套,“师傅的交际圈我大概都知道,不知是师傅的哪个旧友?”
周泽言自小就讨厌跟人解释,更讨厌被人问东问西,眼前这个无关紧要的甲乙丙丁,语气里的敌意和戒备,更让他不爽到极点。
刚刚在外院,他看明白了,这人温润圆滑,无论年龄和阅历,都在其他人之上,就年画娃娃这段位,怕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两人无声较量了一番,周泽言抢在许薏之前开口,“都知道啊?那你猜猜呢!”
江遇没想到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笑容僵了那么一瞬,刚想开口,周泽言却忽然起身。
“你们先聊,我去抽根烟!”
江遇看着他悠闲懒散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成色极好的断指观音。
“薏薏,你答应他了?这个可是个细活,没准儿到最后吃力不讨好。”
他摊开手里的卷纸,继续说,“你看,前年暴雨,耽误了工期,赔了违约金,后面重建新窑,师傅在外面借100多万,还有这几笔订单,月底马上要交付,我手里还有其他几个老板的货在跟,薏薏,咱们现在自顾不暇”
许薏往门外看了看,颀长的黑色身影斜靠在墙边,一条长腿支地,懒散恣意,指间猩红明明灭灭,白雾吞吐之间,锋利的喉结滚动,性感又风雅。
师兄的意思,她明白,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大概是出于,他刚刚不经意间的鼓励和信任,也或许是骨子里有着爷爷乐善好施的温良,对于远道而来的故交,她确实没有办法拒绝。
爷爷人不在了,但她希望别人感受到,爷爷的传承和精神还在。
“师兄,我不会耽误正常工作进度,至于钱,等保险箱打开以后,账核清楚了,我来想办法!”
“薏薏,师兄不是想干涉你,咱俩从小一起长大,这里也是我的家,有困难,我跟你一起抗,有委屈,难过,都可以和师兄说,我也有个想法,一直想和你商量。”
江遇继续说,“这些年,师傅一直带着我们主攻人物瓷雕,他老人家要求全部手作,尽善尽美,但市场份额小,到现在咱们库里还有几尊成品因为叫价高没有卖出去,看着别人家做茶具餐具转型直播,身家不知道翻了几番,咱们却还是原地踏步。”
许薏抬头看着他,等着下面的话。
“师傅固执,宁可出去借钱,都不愿改变,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撑多久呢,是时候彻底改变原来的方向。”
他边说边观察许薏的态度,“我不是要摒弃师傅的做法,以后经营正常了,咱们还可以继续捡起来,可眼前……”
“师兄有没有想过,一窝蜂的转型,市场饱和,大家都会赚不到钱,而我们还丢了初心,十里八村,大家各自安好,从不存在同质性竞争,百花齐放,整个瓷镇才形成目前的规模效应,我们不能主动去破坏这种平衡。”
许薏知道他是心急,“爷爷有他的坚持,但也不至于冥顽不灵,我不排斥创新,但绝不是效仿和同质化。”
两人你来我往的商量,只字不漏地传到了门外周泽言的耳朵里。
停顿在聊天界面的手指,随着许薏最后一句话落地,接通了微信上跳动许久的语音通话。
“臭小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老早就让你过去,你为什么现在才去?德兴啊……我刚回国,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
听筒内,周老爷子中气十足连骂带哭,周泽言不由将手机拿远了些。
“生老病死,我哪能控制的了?爷爷您也节哀吧,身体要紧。”
“你少气我,就是对我最大的仁慈!臭小子,你一天不把事情解释清楚办妥帖了,我一天跟你没完,薏薏怎么样?不行,让老王备车,我要过去看看这孩子,可怜见儿的,从小没了父母,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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