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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吃完了,怎么了?”裴温瑾蹙下眉头,觉得傅迟的状态有些怪怪的:“傅迟,你是觉得难受吗?会不会又烧起来了?”说着,她就想伸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傅迟快走一步躲开,牵强地拎起唇角,脸色有些苍白,摆摆手说道:“没事,我收拾完桌子,然后回屋休息就好了,小瑾去玩吧。”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给顾姨打电话?”
“真的没事,去玩吧。”
傅迟收拾完桌子,把餐具放到洗碗机里清洁,又给今天的保洁工打了电话,通知阿姨今天中午来做饭,安排好一切后,才拎着沉重的脚步往三楼走,脸颊通红,呼出来的气息滚烫。
又开始发烧了。
傅迟嘲讽似的勾下唇,垂头看手里的温度计,体温似乎能直接穿透那层塑料壳。
经过裴泠初的房门时,脚步顿了顿,又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自己房门前,把自己关进屋里。
只是裴泠初中午也没有回来,裴温瑾又不知道出去哪里玩。中午吃了阿姨煮的粥和小菜,嘴里泛苦,味同嚼蜡。
她没让顾汐曼来,囫囵吃了饭,喝了几包药,又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睡个昏天地暗。
喉咙刺刺得痛,意识被烧得迷乱,整个身体一会儿冷一会热,受尽折磨,傅迟紧紧地蜷成一团,把自己抱在怀里。
大脑被梦魇占据,她又梦到小时候的事,在遇到裴泠初之前。
黑暗的,潮湿的,充满灰尘的,只有一角透着光的地下室,有一个漂亮极了的女人,衣服凌乱,身上总是布满长长短短的红痕。
她藏在衣柜里。
画面一转,她又来到那个冬天,在那个,明明是暖黄色的灯光,温暖的房间,而她却觉得那里是另外一个地狱。
有一个人在撕扯她的衣服……
“嗬啊——”
傅迟猛地惊醒,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恐惧沉重地朝她压下来,指尖紧紧抓紧不知何时湿透的被子。她整个人都是湿的,全身都是汗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泪水从眼尾滚出来,鬓角掺着汗和泪。
大脑仿佛被两只大手拉扯着,一抽一抽地跳动,一顿一顿地疼。
傅迟的眼泪止不住,鼻尖酸涩,撑起酥软无力的身体,从被子里钻出来的一瞬间,蓦地打了一个冷颤,忘了穿鞋,就这么穿着湿漉漉的睡衣离开房间。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眼皮沉重,睁不开,隐约看见,窗外的天空是漆黑的。
脚心被瓷砖冰着,硌着,寒气直往体内钻。
她觉得发烧似乎更严重了。
浑浑噩噩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被浓烈的不安和委屈包裹,把她紧紧困在这样的情绪下,密不透风。她要呼吸不过来,心口酸痛。
凭借本能反应,她来到一扇房门前,抬手敲了敲三下,随后便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
明明不该这样做,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不该在这个时间来找她,不该在这样的状况下去招惹她,不该……
如果只是把她当成姐姐就好了,如果真的是亲姐妹就好了。
泪水顺着脸颊聚到下巴尖,留不住,一滴滴往下掉,在地上汇成一片。
这时,门从内打开,思念一天的声音带着疑惑响起,“小迟,被我吵醒了吗?”过了几秒后,“怎么哭了……”
傅迟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些许慌张。她闭上眼睛,眼泪灼烧了她的眼皮,鼻翼翕动,扬起手臂,不管不顾地闯进裴泠初怀里。
淡淡的,香柠檬和檀木香,紧紧包裹住她。
她又可以呼吸了。
裴泠初刚从外面回来,洗了澡,头发还没吹,湿漉漉地搭在肩头,浴袍柔软舒适,浑身散发着香柠檬和檀木香,清爽干净。
听见敲门声,开门就看见一个人影,夜里太黑,迎着月光,她只能看到大概轮廓。身材欣长的人似乎耷拉着脑袋,睡衣空荡荡的,呼吸声很轻。她嗅到淡淡的草药香。
裴泠初有点意外。
洗澡前刚去小迟的房间看了一眼,明明已经睡着了,她是被自己吵醒了吗?
然而愧疚的情绪还没升起来,她又听见小声地抽泣声。似乎是在一瞬间,她就感知到眼泪中的情绪:柔软的,委屈的,小心翼翼的。
裴泠初的心尖连着颤两颤,疼起来。
小迟哭了。
从来没掉过眼泪的人,大半夜站在她门口,像刚出生的小奶猫似的,微弱地呜咽。
裴泠初慌了神,指尖捏紧掐进掌心中,紧紧看着藏匿在黑暗中的人,话刚问出口,怀里蓦然扑进来一个热烘烘,像火球般滚烫的身躯,腰肢被灼热的掌心用力圈住。
平直微凉的锁骨被火舌般的气息吻上来,又分散,在胸口氤氲开。
裴泠初呼吸一滞,重心不稳,被她的力度带着后退两步,傅迟的鼻尖贴着她颈窝,双臂紧紧抱住她。
贴上来才发觉,这人浑身湿透,体温正透过衣物,爬到她的身体上。
“小迟,你在发烧!”裴泠初惊呼道,掌心按在她肩头,想把人从怀里捞出来看看状态如何,“什么时候发烧的,发烧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顾姨来过吗?”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奈何傅迟已经烧糊涂了,一个都没回答。
傅迟埋在她怀里,滚烫的脸颊不停地蹭在她胸口裸露的肌肤上,嘴里絮絮叨叨念着,可怜巴巴地说;“姐姐,别生气,我错了,别对我这么凶……”
她听不懂裴泠初在说什么,只是一想起今天早上裴泠初冷冷的那句“不用”,还有不耐烦的眼神,她就委屈得要命,眼泪更凶地从眼眶涌出来,软糯而沙哑地喊着“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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