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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可想好了?”
“还请大帝成全。”
长生大帝轻笑一声,道:“可,十世情缘最后一世了断,实在可惜……可惜……”
他声音渐渐远去,冷明珠身上压着的力道也逐渐减弱,冷明珠用力将身体撑起,大声道:“敢问大帝,究竟为何我母亲每世都会来到此处,此处又究竟是何地!”
那声音又远又轻:“一世二世不过巧合,后来因果缘分纠缠,尔等凡人又如何懂得?此为神霄府地,心有所求之人自然能来,现下缘分已了,尔等凡人之躯速速离去……”
自己与韩舟所求,不过是解这长生困局。解铃还须系铃人,心中所念终有回响,这才到了这长生大帝的神霄府中,见了从谢青渺祈愿之景。
现下父亲将自己十世情缘了断,自此以后只是一余十二年寿命的普通凡人而已。冷明珠终于直起身来,看着面前已经恢复本来面貌的褪色宝像,低声道:“现下可算是了结了?”
韩舟扶着他起来,见她鲜血覆面,颤声道:“我儿……”
“我无事,”冷明珠拍拍韩舟的手,只道,“回去罢,再迟些沉璧怕是要恼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外走,跨过门槛的时候韩舟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睛落在那蒲团上,似乎耳边还能响起那女子温婉的声音,一字一句祈求自己平安长命,一生逍遥。
自己往后的日子,怕是再也听不见这样的声音了。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身后吹来的风将来路上的浓雾吹散。那来时所乘的马车依旧停在原处,冷明珠准备上马车时候,才发现自己膝盖刺痛无比,许是当时重重跪下时候伤到了。她皱眉被韩舟扶上了马车,两人才在马车上坐定,便感觉着身下的马车动了起来。
冷明珠靠在马车墙壁上,无心去看窗外是何风景,低声道:“这十二年……你如何过?”
“不如何,得过且过吧。”
韩舟手上又握着那折叠成三角的黄纸,这时候马车一颠簸,冷明珠的手突然碰到一个硬物,她低头看去,发现正是开始消失在自己手中的擎苍。
而那黄纸却在韩舟的手中化作了粉末,被窗外吹进的风卷走,消散在了空中。
马车外的声音变得鲜活,暗卫驾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两人坐在马车中相对无言,只有冷明珠的脸上还有血,提醒着两人方才发生的事情不是黄粱一梦。
冷明珠靠在车壁上,听见外面车轮转的声音,只觉得脑子又痛又胀,眼睛渐渐合上,就这样沉沉睡去。合眼前,她还在回想着方才见过母亲的样子。
自己的眉眼果然是像她。
路上又颠簸了两日,冷明珠满头血的事情还是被青衣暗卫传到了萧策的耳朵里。那日冷明珠的马车还离琼阳山庄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萧策便已经坐在轮椅上在门口等着了。
初春的时节算不上暖和,萧策手上还握着手炉,一张脸陷在皮毛披风里,眼睛看着路口,一句话也不说。
纨曲同他站在一起,不时摸摸萧策的手,皱眉道:“就算是你高兴,也不应当这坐在这风口等着。不如同我进去,坐在厅里慢慢等。”
“谁说我高兴了?”萧策吸了吸鼻子,冷声道,“我不知是什么样的祭祖,才能弄得满脸血。”
纨曲动了气,怒道:“她满脸血,你就要染上风寒,这样才不算输对不对?”
她见萧策不应自己,直接出声吩咐身边的下人道:“来人,将庄主给我抬回去。”
话音刚落,路口便传来了马蹄声,刚想上前的下人被萧策一拍轮椅扶手,又震了回去。
萧策眼睛盯着那几辆马车靠近,他握紧了手炉,心想待会等冷明珠下车了自己要如何。但见到头上缠着白纱布的心上人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眼睛还是忍不住酸了起来。
“怎的回家一趟还弄出伤来?难道是你老子揍了你一顿?”
冷明珠见萧策红着眼瞪自己,说的话又带着哽咽,忙在他身前蹲下道:“我不小心磕的,别看包成这样,实际上也只有一个小口而已。”
萧策哼了一声,扯着她的手道:“害我在这里吹风,还不快些带我进去。”
“好。”冷明珠笑了笑,换过纨曲的位置接过轮椅,边走边道:“像是瘦了。”
“哼。”
萧策的加冠礼最后还是请来了萧家的族老,老爷子头发花白被人扶下车,虞婉亲自扶着他的手进了院子。
萧策从未在祖母脸上见到过那种笑容,等到虞婉招手叫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祖母。”萧策被冷明珠推着轮椅过去。
虞婉拉着他的手,冲着那位族老说:“三爷爷,这就是六儿。”
“好……好……”老人看着萧策点了点头,因着年纪大了点的关系,说话稍微有些不利索。他拍着虞婉的手道:“你教出来的孩子,自然……自然是好的。”
族老又看了看萧策,见他眼睛眯着,萧策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清自己,便叫冷明珠将自己推近了些。
“是个好孩子,不知道可定亲了没有?”族老看了萧策的腿一眼,缓声道,“也不需多好的家世,只要是诚心诚意对他好,对萧家好便是。”
“有的。”萧策道。
站在旁边的纨曲一惊,皇上平反的旨意还未下,冷明珠的通缉令还高挂榜首,生怕萧策现下说出什么,吓到面前这位年岁已高的族老。她瞪了萧策一眼,见他不理自己,又赶快冲冷明珠使眼色。
冷明珠站在那里,一时被虞婉还有纨曲同时看着,身体连着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她伸手轻轻戳了戳萧策的后背,却听见他道:“只是她脸皮薄,不许我在外面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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