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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声平静地看着他,好像自己才是原本事不关己的那位。
“新党上台后,我经历了很多事,如今有些事情渐渐能够看明白了,清许。”傅声嗓音轻柔,“曾经我以为裴野是因为懦弱而不值得被原谅,我恨他在应该做出选择的时候退缩,可或许很多时候我们真的很像。人有了牵绊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懦弱。”
瞿清许怔了。
傅声静静垂下眼睫,琥珀色的眸子里光芒微动:“现在我发现,原来他想要的是一个大多数人都会嘲笑为异想天开的结局罢了。可如果联邦的顽疾不除,我们就永远等不来这个结局,不是吗?”
瞿清许看着傅声慢慢起身:“难道在这一切发生之后,你还想选择原谅他?”
傅声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指尖不知何时已不再难以克制地打颤。
“不,”傅声轻吁了口气,“相反,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清许,因为我马上也要打破幻象,去寻找我的结局和答案了。”
再拖下去一天,商照潜逃出国的可能性就会增加一分。为免夜长梦多,联合专案组很快取得两方上级批准,动身离京,于凌晨时分抵达昌台市。
当夜,矿区附近某酒店。
酒店内临时包下的唯一会议室内,最后的部署工作已经敲定,国安的工作人员反复提醒大家早晨准时按照部署行动,让所有人今晚务必打起精神。
会议上裴野就发现,每当自己和瞿清许视线不小心交汇时,对方总会十分隐蔽地对自己翻了个白眼,而后迅速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
他大概从对方这态度里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会议结束,所有人都解散了,等瞿清许也离开会议室,裴野像往常一样来到傅声身边:
“声哥,咱们人已经出现在昌台市,这的道路监控摄像不会拍到咱们吗?”
或许是早上的任务实在凶险,也不知是谁带来了特警局的提神糖果,在桌上摆了一盘。傅声照旧拾起几颗,拧开保温杯:
“所有摄像画面都已经被我全部屏蔽了。”
说完他拆开糖果的包装纸,吃药一样一次性吞下好几粒糖果。裴野皱眉:
“轮渡系统不是还没有复原回‘完全体’的程序吗?”
傅声又把保温杯拧好,将会议室的投影仪关掉,转身去拿桌上的房间钥匙,一边淡淡道:
“要不然你以为过去的亲军派是什么善茬,倾尽军部一切资源搞出来的‘独裁系统’威力可不容小觑。否则新党为什么非要搞到轮渡不可?”
一席话说得裴野哑口无言。傅声收拾好东西,想了想还是撂下一句:
“趁着还有些时间,要么抓紧休息睡上一觉,要么再确认一下行动计划有没有疏漏,我就不陪裴警官在这闲聊了。”
不等对方回话,傅声拿过外套就要走,突然他脚下一软,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潮水般沿着全身的神经血管漫上来,他轻哼一声,身子一晃,赶忙扶住手边的椅背。
“声哥你怎么了?”
裴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旁,傅声想着大概是临行前病又发作了,可不等他说话,陌生却强烈的困倦感袭来,傅声才忽然意识到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喘息沉重了几分:
“我没事,只是……”
他张了张口,肌肉的麻痹感让他连说话都从未有过地困难,裴野揽过他的肩膀,拉开凳子扶着傅声坐下,却再没追问下去,冷静得和平时那个见傅声掉了根眼睫毛都心疼到不行的裴野简直判若两人。
傅声陡然意识到什么,心脏重重一跳!
他费力地抬起头,透过重影模糊的画面,看见裴野微微抿着唇,凝重地望着自己。
傅声喉结上下一滚,转眼看向桌上散落的糖纸。
“糖有问题,”他呢喃着,“是你,你居然……”
裴野直起身子,有些悲哀地阖眼,不忍去看傅声的双眸。
“声哥,对不起,我只能用这种方法了。”他轻轻道。
傅声琥珀色的瞳孔狠狠一缩,喉咙里溢出嘶哑的气音:
“你把提神糖果换成了什么……?”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子化了水似的越来越软,裴野终于睁开眼,与傅声逐渐涣散的双眸对视:
“没什么,就是一些助眠的药。声哥,你在这好好睡上一觉,等你醒过来,任务就结束了,你想要的真相我也会亲手为你奉上。”
青年的嗓音轻柔而富有磁性,傅声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快看不见裴野的身影,只能听见自己后牙紧咬时咯咯的摩擦声:
“我用不着你保护!我要亲口向商照、问个明白……”
青年急促的喘息逐渐微弱,裴野面露愧色,却还是俯身将清瘦的oga一把抱起,傅声身子软绵绵地动了动,仰起头颤抖着,最后无力地垂下睫羽。
“声哥,我知道你会怨我,”裴野低下头看着傅声苍白的脸,嗓音低沉,“可要是眼睁睁看着你和那些人玩命,我就是个和从前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的废物……对你的事我没法做事不管,对不起,真的……”
然而傅声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跌入黑暗之前他维持着最后的清醒想要说什么,可眼前裴野影影绰绰的轮廓忽然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搅碎,太阳穴仿佛被钻透般痛入骨髓,他浑身抖如筛糠,咬着嘴唇:
“唔……!”
记忆如刀锥穿凿开颅骨,冰封的画面急速涌入脑海,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重映,傅声浑身一震,腰身都险些弹起,被裴野忙地搂紧入怀中:“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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