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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udade在葡语中意为“渴望,怀念”,它藏在城市阴暗处发着迷人危险的光,吸引着慕残者如同飞虫一般扑去。
在这里,所有的性工作者分为两类:兔子和蝴蝶。智力、听力、视力和语言残疾的人,被称为“兔子”;肢体残疾的人,则被称为“蝴蝶”。客人对“蝴蝶”的喜爱往往远超“兔子”,断臂、独腿……人们对残缺美总有种独特的执着。
赵一氧的艺名是“可可”,可以说是“兔子”里较为特别的存在,他的容貌为自己带来了名声和相对固定的客人。客人对他的喜爱常常维持很久,出手也绝不小气。他是个尤物,与其说语言残疾是瑕疵,倒不如说是锦上添花。
赵一氧的客人们很大方,也都懂得些情趣,即使他们才是金主,却总忍不住去讨赵一氧的欢心。手表、皮带……B先生甚至送过他女士耳夹和项链。大多数赵一氧工作的夜晚总会收到一份礼物,他谢谢每个人,然后用认真的工作当做回礼,有次他甚至为了B先生穿女装。
没有惊喜、稀松平常、工作。
赵一氧去习惯、去迎合。
然后他遇到了那位新客人。
平淡无奇的生活里他一闪而过。赵一氧开始期待床头的电话响起,开始期待罗姐的声音,开始期待冲洗、打扮自己。这种期待无从谈起,也没有原由。就好像学生时代对心上人的匆匆一瞥,便总能在人群中一眼发现。
像汽车行驶过映着霓虹大楼的水洼,溅起水花。
像酸涩的暗恋——不知所措,不能声张。
赵一氧的生活开始有了新盼头。
这些天他总是在打算、规划,那位新客人如果成为了自己的常客,按照会所的规矩,他就是他的D先生。
昨晚没有人来,赵一氧得以睡个好觉,于是起得很早和陈最果吃早餐。
陈最果是赵一氧的朋友,他是一个“蝴蝶”。八岁出了车祸撞断了腿,无论如何也保不住,加上家里穷,就直接做了截肢。
“今天有人来找罗姐,想霸占你,”陈最果把果酱放到白粥里搅拌,他神秘兮兮地看着赵一氧,“你猜是谁。”
赵一氧有点惊讶,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你的B。”
啊,是他。
赵一氧和B先生认识半年了,对他的了解仅仅是通过每次做爱后的交流。赵一氧没什么好说的,他的人生干燥生涩,拿得出手的事情本就不多,加上他不会说话也懒得打字,在B先生讲述自己的事业、家庭和生活时,赵一氧总是在安静倾听。B先生经营了一家规模不小的艺考机构,结婚三年,有一个两岁的女儿。他长得不差,技术也很好,喜欢赵一氧穿女士内衣和他做。
赵一氧却不太喜欢这个,于是两人各退一步,B先生要求他做爱时佩戴项链和耳夹。两个月前B先生生日,他向罗姐提前约了晚上十二点。他来的时候喝得醉醺醺,那晚他带了一套纯黑、背后有小翅膀的女士连体内衣送给赵一氧,赵一氧挨不过他求,只好穿上和他做了一次。
“你怎么想的?”陈最果问赵一氧。
——我不想出去。赵一氧在平板上写。
陈最果一口一口喝着甜粥,不太理解:“为什么,他有钱、长得也还行。你想,你出去以后可不用再伺候其他人了,有吃有喝他养着你。”
赵一氧没有回答陈最果。
说实话赵一氧不是没想过走出S会所的生活。他要趁自己还有姿色、还有客人眷顾他时攒些钱。小时候被卖到这里以后,他除了伺候男人什么也没学过,出去又能做什么呢?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总要被嫌、被抛弃;也不是一个干净的人,不可能有人会陪着他的——不会有爱情,不会有婚姻。他只想躲在外面世界的角落默不作声地度完一生。
让赵一氧许个愿望吧,他许余生平安。
陈最果看着赵一氧叹气。
早餐后赵一氧回到房间打算继续读B先生推荐给他的畅销小说。
他收入可观却没什么特别的需求,购物欲望更是谈不上。要说爱好,他喜欢音乐,赵一氧拥有一组丹拿Evoke20,在不工作的时候、失眠的时候、看书的时候,他就喜欢听音乐。
罗姐来电话时,赵一氧在听《ForbiddenColors》。
他迅速关掉音响,音乐一停他就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会是D先生吗?
“晚上十一点,B先生来哦。”
不是。
血液刚刚涌到头顶又原路返回,赵一氧兴致缺缺躺下了。
“今天糖糖和临桌的小姑娘打架,把脸抓破了。”B先生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他很享受可可为他脱衣服。
可可把大衣挂到了衣架上,蹲下给B先生换鞋。
糖糖是先生的女儿。
“你猜是为什么打架?”B先生看着可可,可可抬起头认真地听,“因为一个小男孩儿,她们争谁跟他坐同桌。”
可可笑了笑,将拖鞋套到了B先生的脚上。
B先生从来不遮掩对可可的欲望,他花了钱就是来享受的。可可低着头,他可以看见他小小的发旋,他将可可的脸捧起来,望进他的眼睛:“一起洗澡吧,可可。”
可可洗过了,但他却顺从地勾住了B先生的脖子。
浴室的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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