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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轻意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施言走到她身边,说了句:“节哀。”
谢轻意扭头,淡淡地扫了眼施言,又回头看天。
施言习惯了她不理人的样子,也不在意。
谢轻意又出乎施言意料地回了句:“没什么好哀的。”人一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哀伤悲痛没有任何意义。
换完老衣,装棺,设灵堂,挂白幡,谢家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
谢六先生是晚饭后赶到的,谢轻意的母亲文兰是夜里九点多到的。
施言特别留意了下,谢轻意在灵堂见到谢家老六谢承运时,很是平淡地喊了声:“六伯”,对着自家母亲则是极冷淡地点点头,便继续关注于正在进行的道场仪式,连个眼神都没再给,母女俩疏离得像是陌生人。
道场结束,文兰去到谢轻意跟前,问:“还好吗?”
谢轻意“嗯”了声,说道:“今晚大伯和二伯守灵。你们的房间已经收拾妥当,早点休息。”
大伯嘿地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一年到头都不在家,连灵都不守,让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来守,都是一个爹妈生的,连守灵都要厚此薄彼。”
谢轻意冷眼扫过去:“停灵三天,连做三天道场,大伯要是连续熬得住三个通宵,您尽管在灵前尽孝,我不拦着。”
文兰轻斥道:“怎么跟你大伯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谢轻意的眼神更冷,脸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外露:“三天守灵,第一天是大伯二伯,第二天是三姑、四姑、五伯,第三天是六伯和谢七先生,年龄大撑不住的,自己找儿孙顶替。不过,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给爷爷守灵,非婚的那些就别拉出来丢人现眼了。”
她大伯底下,除了一个领养的,全是非婚的,没有人能来顶替。
大伯满脸悲愤地向文兰痛诉:“你瞧瞧,这还当着老爷子的面呢,就挤兑我。”
谢轻意对他这些戏码看了十几年了,懒得搭理他,回头对施言说:“你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今晚留下。要是大房有什么事,废物点心顶不上用,会叫你。”
她用废物点心称呼自家亲大伯,让文兰的额头都跳了跳。可这会儿,人多,又是这么个时候,文兰不好训女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暂且揭过。
施言看戏,面色不显,“哦”了声,很是乖巧地应下。
谢七先生的目光在谢轻意和自家大哥之间来回,对谢轻意说:“一家子长辈在这里,哪轮得到你指手划脚的。大哥这边,我顶一晚,让施言回去睡吧。”
谢轻意不冷不热地嘲讽句:“谢七先生高义。”
由此可见,当初大伯绑架她的事,没在谢七先生心里留下任何芥蒂,兄弟俩依然能好好相处。
她看着这一家子人就烦,头也不回地出了灵堂。
施言寻了个无人的僻静处,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守灵,让她不要等自己。
施惠心可是知道谢家那伙人的德性,问:“怎么会要你守灵?”
施言说:“谢轻意安排的。”
施惠心便明白了。
谢轻意是横竖瞧不上谢承安那头畜生的,经过绑架那回后,更是差点整死谢承安,后来还是谢家那几个一起出来保大哥,又有老七打电话回来,问她:“你是不是要你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谢轻意才收了手,没再继续把谢承安往死里整,但哪哪都不待见,一有机会就连削带打。
施惠心“嗯”了声,细声叮嘱:“轻意让你守,你就守吧,找时间眯会儿,别扛着不睡。”
施言看了眼四周没人,问:“轻意跟她父母感情不好吗?老爷子过世的时候,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将下午谢七回来时的那一幕告诉施惠心。
施惠心沉默几秒,才说:“以前的人兄弟姐妹多,都是大的带小的,你爷爷那会儿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东奔西走的,顾不上家里。谢家的几个都是跟在谢承安那畜生屁股后长大的。那畜生年轻时长得人模狗样,管着谢家的钱财,出手阔绰,对弟弟妹妹几乎是有求必应,又喜欢玩时新的东西,哄起来人一套又一套,几个弟弟妹妹对他喜欢得不得了。”
施言心说:“真没看出来。”她现在看谢承安就是一副老无赖模样。
施惠心又说:“老七常年不在家,轻意跟他父女情分淡。她跟谢承安起冲突,论起亲疏熟悉程度,老七自然更偏向从小带大自己的亲哥哥。”
施言明白了,说:“难怪他们父女相处是这么个态度。”
施惠心又提了句:“虽说这些年他们兄弟姐妹的关系淡了很多,往来少了,却也没什么大的矛盾,那畜生每次真遇到事的时候,他们几个都会管的。那畜生一贯会装会演,人面也广,愿意信他帮他的人不少。”
也就是遇到谢轻意从谢家内部借了老爷子的力给他捅刀子,他才栽了个大跟斗,关键时候,不也让人保住了。
谢轻意能在老爷子那得势挤兑谢承安,也是因为模样性情手段能力样样都长在了老爷子心坎上,又是文兰放完产假就抱到跟前手把手带大的,那情分,谢承安那畜生都比不了。
她倒是有点遗憾谢老爷子没把老宅留给谢承安,上演不了谢承安把谢轻意赶出去的戏码彻底激怒谢轻意,要不然,她可以拾缀拾缀出院给谢承安收尸了。
施惠心没说别的,反正这几天施言都会在谢家待着,看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施言挂了电话,出了凉亭,绕过灌木,便见到小路边摆放的大青石上坐着谢轻意。她扭头看了眼凉亭到这里的距离,“呃”了声,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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