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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出口,谢轻意又觉得自己好点了。没那么疼,没那么难受,也没有那么意识不清楚了,好像又一点点清醒,但又还是有点清醒不过来。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理智上,应该把施言赶出她家,不让施言靠近自己。
可她更不能一个人待着。会出事的。
让保镖守着她?他们的专业是保护人身安全,不是心理师,不提供心理、精神服务。她这样子,只会让他们为难,吓到他们。
谢轻意思来想去,竟然只有这么一个别有居心的,能为她在濒危之际提供一点点情感支撑。
如饮鸩止渴。
施言拉着谢轻意走到床边。
谢轻意冷冷地看着施言,没拒绝。
施言替谢轻意脱下披肩、外套,把人按倒在床上后,又替她脱了鞋子。
谢轻意脑子里又浮现起施言跟人进行限制级运动的面面。她闭上眼睛,反感,厌恶,觉得自己在自甘堕落,又似已经堕入黑暗中。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她知道,这会儿不做点什么,她是真的会杀人。
被撕碎,总好过去杀人犯罪强吧!
施言替谢轻意脱掉鞋袜后,又替她盖上被子,自己也脱了外套鞋子钻进被窝,轻轻揽住浑身崩紧的谢轻意,轻声道:“陪你睡会儿,免费的暖床服务。”
手臂小心地绕过谢轻意受伤的左手,将手落在谢轻意的后背,像哄孩子般轻轻拍着她。她说:“我难受的时候,我妈就是这么哄我的。”
谢轻意愕然地睁开眼,看向施言:你不趁虚而入?
施言笑笑,说:“谢轻意,虽然我有时候确实想不干人事,但还没禽兽到这份上。我确实有点讨厌你,想对你做点什么,但我还没有不想当人。哄哄你,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行吧?”
谢轻意盯着施言看了看,从她的表情看出半真半假。她“嗯”了声,把头埋在施言的怀里,轻声说:“我爷爷没有了,我好难过的。光没了,天塌了,隔离带撤了,所有的温情全没了,大伙儿兵戎相见短兵相接,鲜血淋漓。”
施言心道:“这是积压了多少委屈啊。”这时候,少说话,当个倾听者。她轻轻地拍着谢轻意的背,哄着。这孩子缺爱,缺安全感。
窗外,响起极轻微的脚步声,女保镖轻手轻脚的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看向卧室。
她俩不放心老板,竟是翻墙进来了。
施言心说:“你的保镖对你是真忠心!”冲女保镖比划了个ok的手势。
两个女保镖见施言在哄老板,没有闹出事,又比划了个感谢的手势,退到院门口,打开门,对守在外面的保镖说:“没事,施言小姐在安慰老板。”
18
谢轻意把压在心里头最难受最不愿让人看到的说出来,好像这些并没有成为谁攻击的弱点,好像天没有塌,好像自己能承受得住说出来的后果,好像自己是可以脆弱的。
随即,悲从中来。
小时候,明明她没有犯错,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明明她在诉说她遭到的伤害和委屈,遭受到指责怒骂的却是她,好像一切都是她的罪过。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她可以照顾好自己,护好自己,可这些伤害埋在心底化成了脓疮,在不知不觉间几乎让她病入膏肓。
她需要一场刮骨疗伤,一场大手术剜掉这些脓疮,把坏死的部分清除掉,让伤口重新长出血肉。
谢轻意感觉自己仍旧埋在黑暗中,但周围似乎静了下来,思绪不再混乱,心口也不再是沉甸甸的压着疼,被子里渐渐多了些暖意,那轻拍后背的手,让她恍惚间似回到小时候奶奶还在那会儿。
那时候,她偎在奶奶的身边,听奶奶讲故事唱歌,奶奶的声音软侬侬徐徐缓缓的,很好听,且让她极安心。
伯伯姑姑堂哥堂姐们不来的时候,园子里不是吵吵嚷嚷的,很安静,她支起小画板,画花、画蝴蝶、画蓝天,开开心心的。
奶奶跟她说:“轻意,人走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不要伤心,要开开心心的,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人,你都不要去在乎他们,你只需要在乎关心你、在乎你的人就好。你就把他们当成一面镜子,他们怎样对你,你就怎样对他们……”
她听奶奶的,跟自己说不伤心,不在乎,不难受,但其实,还是会的。
明白和做到,是两回事。
谢轻意又往施言的怀里靠了靠,轻轻地蹭了蹭。
她知道这是施言,不是奶奶,自己不该这么靠近去汲取温暖。
可施言捂得被窝里暖融融,带来的温度能暂时驱寒周身的阴寒,能让她想到奶奶,能让她感觉到久违的被抱着的感觉。
抱抱她,让她靠靠,她需要汲取温暖积蓄力量把自己拯救出来。她想好好睡一觉,放下心里的难受和疲惫,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好好的睡一觉。
施言顺势把钻往怀里的谢轻意揽得更紧些,怀里的谢轻意一点点放松下来,然后,渐渐的,睡熟了。
熟睡中的谢轻意安静又乖巧,柔弱温软的模样,似温香软玉在怀,又似受伤的小动物在寻找依靠。
施言只觉有什么在戳着心口,有一点点心要化开的感觉,又有种想化身禽兽趁机欺负她的冲动,还想俯身亲下去。她想,口感一定很好,看起来就是软糯糯凉沁沁的,可又不忍心打扰到谢轻意睡觉,怕谢轻意醒来又陷入极度痛苦中。
……
谢老六在接到施言的电话后,便直奔高铁站,坐最近的一趟高铁赶到谢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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