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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一生未嫁,那是早年她跟同学谈恋爱,但那同学心术不正,哄着她先怀了孩子,想用孩子拿捏我们家,奶奶直接带着四姑去打了胎,然后给锁在了院子里不让出门,来了个棒打野鸳鸯。四姑为此恨了奶奶好多好多年,直到奶奶过世。奶奶知道四姑恨她,但奶奶说,我的孩子,在我家,在我眼皮子底下,再恨我,至少没有谁敢作践她,她可以想使小性子就使小性子,可以十指不沾阳春过着富贵日子去伤秋悲画,真要落到那人家手里,才是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哑巴嚼黄莲……”
事太多,一桩桩的,谢轻意讲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谢家人的闹腾,早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从来就没消停过。施言小时候挨的欺负,真就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可这些大人眼里的小打小闹,却是施言的童年阴影和心理创伤。
她睇了眼施言,又说:“你看谢家人全都不是东西,而我是谢家这群最不是东西里最显眼的一个。如今想来,讨厌我,好像才是正常的。”
施言把躺在沙发上的谢轻意捞起来:“以后不讨厌你了。”
她顿了下,又问个八卦消息:“所以,其实谢承安是从让你爷爷奶奶搬出主院开始,就逐渐不太成了?”
谢轻意“嗯”了声,说:“谢家上一辈里,唯一能选的就是六伯,但老先生和老太太都看不上他,说他鸡贼有余……”
施言问:“什么意思?”
谢轻意问:“战场上,出战功的是前锋,还是跟在后面看情况捡漏的?”
施言默然。
谢轻意说:“一个人,连自己的爹妈遭欺负时,都只不痒不痛地说一句,没点实质表现的,能顶什么事儿?奶奶说,她跟老先生,从谢承安杀我兔子,我回头就把谢承安戴了多年的镯子偷摘下来砸碎还跟兔子皮埋一块儿,就看出来我是个能成气候的。所以,后来奶奶过世,她把一半财产都留给了我。”
她从沙发上起身,膝盖软使不上劲,不想走路,又站在沙发上,然后手环住施言的脖子,说:“背我。”
施言微惊:背你?在没发病的情况下背你去前厅吃饭?
谢大小姐也是有点赖皮属性在身上的。
施言默默地背起谢轻意,往外去,说:“谢轻意,我今天穿的高跟鞋。”
谢轻意说:“你背我,我跟你讲谢家的小秘密。”
施言说:“没兴趣,不想听。”她迈出门坎,在考虑踢掉高跟鞋和放下谢轻意之间,果断选择放下谢轻意。
踢掉鞋子多不好看啊,谢轻意又不是不能走路。
谢轻意说:“你听了那么久还说没兴趣。”
施言哼了声,扶着谢轻意往前院去,然后瞥见某人的下巴、脖颈上留下的吻痕,又心虚地瞥了瞥眼,再装作若无其事,又有点小满足。
吃过晚饭,施言又扶着谢轻意去散步消食,顺便锻炼腿部肌肉。
谢轻意沿着前院、回廊,池子畔绕到茶室,走不动了。
她沏上茶,跟施言看着院子里的景色喝茶。哪怕视力不好,什么都看不清楚,心情却是别样的宁静祥和,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是挺美的。
她拉开旁边小柜子的抽屉,摸出茶刀,放在手腕上。
施言吓得手一抖,刚端起的杯子,里面的茶水都洒了。她盯着谢轻意:你要干嘛?
旁边的庄宜也做好随时夺刀的准备。
谢轻意看看茶刀,看看面前一团模糊的施言,目光在刀子和施言间来回。明明她都看不清施言,但施言坐在那里,她能感觉到施言的气息和随伴,就觉得安心,半点想割自己的打算都没有,也割不下去,甚至还有点怕疼了。
她默默地把茶刀放回到抽屉里,告诉施言:“我这会儿没有想自杀的想法了。”
施言“呵”地一声,把茶刀全部收走了。
她喝了一会儿茶,对谢轻意说:“待会儿跟我回家住一晚呗,我好多天没回去我妈那里了。”妈妈年龄大了,虽说家里请了住家保姆,秦管家介绍的人很是靠谱,也放心,但好几天没回去,还是想回家看看陪陪妈妈的。
她又放心不下谢轻意,于是想看看能不能把谢轻意一起带过去。
谢轻意故意使坏,问:“我要是不愿意去呢?”
施言说:“那我明天回呗。”她又哼了声,轻哧句:“幼稚!”
谢轻意喝完杯子里的茶,起身,说:“走吧。”
她这边起身,庄宜立即通知吕花花和何耀。她晚上八点下班,老板没什么意外状况就不需要加班,便由吕花花跟着去,明早她再去换班就是。何耀则需要安排保镖跟着老板,包括通知生活助理,给老板准备外出过夜的用品和明天备换的衣服。
谢轻意听得庄宜打电话,回头叮嘱句:“其他人就跟别了,别打扰到大伯母。”
施言说:“够住。不打扰。”还是带点保镖吧。谢轻意这情况,不多跟几个保镖,她都得提心吊胆的。
她扶着谢轻意去到车库,把谢轻意安排到自己的副驾驶位上,开车往公寓去。
谢轻意虽然看东西模糊不清,方向感还是有的,发现不是往大伯母常住的别墅去,也没问。
好久没出来逛了,哪怕看不清楚,吹吹车窗外吹进来的自然风,看到模糊视线里一闪而过的一排排灯光,隐约能分辩出哪些是路灯,哪些是车灯,对着这些来自外界的灯光,还是有着回归人群的感觉。
隐约的,谢轻意又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走出来。或许,有施言陪着,她可以逐渐回归到人群里,回归到真正的正常生活。施言开车,谢轻意不方便去牵施言的手,于是悄悄地把手伸过去,拽住施言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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