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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眼中都是茫然的,生还的希冀让他们站了起来,颤抖地看向地下的深渊巨谷。
一缕阳光照到许玄的额心,他扭了眉,由不知所措中渐渐回神。
远处,沈昔全的胸前尽是血迹,而在那血迹中,一块玄黑色的精石被她执于手中。
许玄看见了她的黑色眼睛,如大地一般深沉地包容万物,也复荷着所有的苦痛,隐忍到哀伤的地步。
“你输了。”他看见沈昔全的口型,和唇角勉强牵出的微笑。
不是嘲讽,只是释然。
许玄呆着看她化为尘与灰,飘散在势不可挡普照下来的阳光中。
一切尘埃落定。
沈昔全被拥入太阳的光辉中,她兑现了诺言,以身殉道,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只是,她不放心一个人。
周周,她会怎么样呢?
在悲伤难过一阵之后,是否能忘却过去,忘却伤痛,最终快意逍遥地出世而去,找到另一个可以携手归田之人?
沈昔全向来不觉得自己宽宏伟量,她希望周清扬一辈子忘不掉她,忘不掉首阳山,忘不掉无运峰上的桃花。
但偶尔也会有一转念,她希望周清扬快乐,胜过自己的渴望拥有的执念。
她并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只是在反复的悲喜中安了根。
她感觉自己成了一棵树,开出了满树的繁花,结了果子。秋天来了,又凋落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她在桃树下醒来,看到了树上沉沉入睡的周清扬。
身边是无运峰的景致,远处是三间房的小院,院内窗边种着最繁茂的一棵桃树,花瓣飘零满地。
她踩着松软的土地,被桃树间参差错落的光晃了眼。
在七彩的光晕中,黑袍少女翻下身来,蒙住了她的眼:“师尊,你醒了。”
沈昔全任她的手拂过自己的鬓发,周清扬的袍子是热的,身也是热的。
她讲:“师尊作桃树,我就作长在你脚下的石头。”
“永永远远,都不分开。”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戒定碑中?”沈昔全倚在周清扬肩上,手中摆弄着一坛桃花酿。
“嗯。”周清扬抚着自肩头垂落的黑发,眼睫低垂,避着刺目的阳光。“我当时一心想着回无运峰,也不知道游荡了多久,感觉闻到了一阵桃花香。我顺着味道在此扎根,感觉很安定。”
“后来我醒,还真以为自己是又活了一次,吓死我了。”她苦笑着道:“反反复复地活,真不比反复死简单。”
沈昔全打开桃花酿嗅嗅,又尝了一口,美酒入喉,却穿肠而过,浸润了她身下的泥土。
“我们没有肉身,魂魄却可以依托着戒定碑里的龙气存续。”周清扬拍了拍身下的草,起身道:“景致随心而生,你我心里最牵挂的是这里,看到的自然就是满山桃花的景色。”
沈昔全借着她伸来的手站起来,两人并肩走过,进了无运斋的院子,窗口的桃花繁繁馥馥地伸进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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