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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情绪不稳定的、容易失控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他值得许择的爱慕吗?
萧止迩不知道。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颗挣扎着生长的种子,被一层又一层的淤泥压在地里,他好不容易在腐烂之前艰难地将叶片钻出土壤,一抬头却发现那团淤泥已经融进了他的根里。
那句话,那条短信,那个人。
就像是这团淤泥,带着令人作呕的寒意死死地缠着萧止迩,让他永远都无法挣脱。
萧止迩沉默着闭上眼,他的眼底沉着一汪水色,眼眸闭合的一瞬间,有泪珠轻盈滚落。
眼底是一阵灼痛,酸涩的刺痛像是浸透骨髓般涌上来,额角也像是凑热闹一样开始一跳一跳地抽痛着。
萧止迩原本是没准备睡觉的,或许是因为幼年的经历,萧止迩的睡眠一直都比较浅,再加上租住的房子隔音一般,因而家里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他很难入眠。
但他太累了。
那种似乎是从骨头中升起来的痛意让萧止迩难以招架,他从小就怕痛,小时候的那几年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以至于他年纪大了之后更是一点儿疼都耐不住的。
萧止迩侧着身子,手指习惯性地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压在自己的手臂上,即使是昏睡着,眼尾依然也有泪珠在不知不觉中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萧止迩浑浑噩噩睡醒时,窗外的天光已经暗了下来。
房间角落里摆着的矮桌边亮着小小的桌前灯,暖橘色的灯光柔和洒落,给暗沉沉的房间里平添了一股淡淡的温馨感。
萧止迩慢慢地动了动,身上那种难以忍受的酸疼已经消隐无踪了,剩余的是睡久了后的浑身无力。
他懒洋洋地撑起身体,望向房间中唯一光亮的角落。
许择正侧身斜倚在桌边,他单手撑着额角,双眼轻阖膝上还倒扣着一本封面上印着灰色人像的英文诗集。
萧止迩一眼扫过去,他的指尖轻轻一颤,目光落在诗集的封皮上。
《thebookofdisiet》,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的随笔集,中文译名为惶然录或者不安之书。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只是一本简单的诗集,但是萧止迩的心底却泛上了一丝惶恐。
他在读书的时候有做批注的习惯,而他上一次读这本书……是在三年前,那时候他刚刚用自己的收入买了车,却又收到了来自母亲的短信。
萧止迩已经记不清自己在书里批注了什么,但一定不会是什么积极向上的言论,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阴沉的人,又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
萧止迩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嗯……醒了?”许择并未睡沉,他听见萧止迩的咳声后迅速睁眼,见萧止迩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带着复杂的情绪,许择随手把书放桌上一放,起身就凑到萧止迩面前,“饿不饿?我熬了一小锅青菜粥,你可以先吃一点暖暖胃。”
他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萧止迩看着许择的背影,他愣了两秒,随即匆忙起身:“许择?”
“怎么了?”许择远远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小煮锅的锅盖,他见萧止迩跟上来,笑眯眯地往后让了一步,“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萧止迩原本想要询问的话顿在了嘴边,他愣了两秒,乖乖点头,凑上前接过许择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小口尝了尝。
白粥软糯清香,青菜只放了叶子,被切得小小的,几乎不用咀嚼就能顺着喉咙滑下去。
萧止迩抬手给许择竖了个大拇指,两个人挨得极近,萧止迩想转身拿碗盛粥的时候,他只是一转身就撞进了许择怀里。
萧止迩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腰重重撞在厨房柜上,萧止迩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择被他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地想后退,但见萧止迩面露痛色,许择连忙上前伸手去按萧止迩的腰,想要确定他有没有撞伤。
但许择的手还没有按到萧止迩腰间,就已经被萧止迩迅速攥住了手腕。
“萧哥?”
许择一怔,他并没有反抗萧止迩的动作,青年人顺从地后退一步,与萧止迩拉开了距离,随即轻声唤他。
反倒是萧止迩手足无措地松了手,他抬眼去看许择,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解释什么。
萧止迩只是别开了视线,他五指紧紧扣着厨房柜的柜门,唇齿微张,几秒后才低声开口:“你……你当时说让我给你一个再见面的机会,是想说什么?”
许择当然看得出萧止迩原本想说的不是这句话,但是鉴于萧止迩的烧才刚退下去,他没有在这上面多纠缠,只是无奈地笑:“萧哥确定要跟我在厨房里谈这件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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