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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璋对部门人的性格大概都了解,真贱的人就一两个,其他人不过是看热闹起哄或者保持沉默。真有多大恶意,未必,但这样从众的迎合多少令人寒心,梁璋认为培因哥入职来没做过任何不体面的事,怎么没谁能站出来替他说一句不平呢?
他推开办公室门,徐培因正在看邮件,那张脸上始终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不笑的侧脸分明冷峻,看得梁璋更难受。
他心口不太舒服,脚步也放轻了,过了很久才小心翼翼问。“哥,一会儿开会你是什么打算?”
徐培因没抬头,手指滑动着鼠标滚轮,简短回了句:“开周会。”
梁璋点点头,拉椅子坐到他身边,把罗云松刚刚转给他的聊天记录递了过去,又说:“小刘是早退群了,她是真的喜欢你,刚刚还让我多安慰你。他们越觉得程麟挺讨厌的,就是不好明面上说什么……”
徐培因看过点点头,突然冲他笑,轻描淡写道:“很正常。他们不好明面上说,我可以。”他把手机还给梁璋,已经订好了会议室,让梁璋发到群里通知。
梁璋发过通知又盯着徐培因的脸看,心中又酸又堵,此时竟然说不出半句讨巧的话:“你难受的话……可以跟我说,我真的都听你的。”如果可以,他现在最想抱培因哥,可培因哥显然不会允许他在公司做这种事。
徐培因抬手摸了下他脑袋,似笑非笑:“去和你ta姐姐说,我要开人了,让她给你招个刺头来。”
人群三三两两汇入会议室,空气比平时更沉闷。大部分人都低着头,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恨不得把头埋进手机。神情各不相同,但都默契地挑靠门的位置坐,越靠近主位越空旷,几张椅子整整齐齐,没人敢挨过去。
徐培因迟迟不来,梁璋坐到最近主位的位置,把笔记本放上去,喊小罗搞一下投屏。会议室里偶尔听到手机振动或椅子轻微挪动的声响,部分人互相对视以求安慰,更多的人还是握着手机装忙。
他咳嗽两声,所有人便条件反射般抬起头,像一群站岗的狐獴盯过来。
“都到齐了吧?”梁璋惯带的笑意实在很难再挂在脸上,他看一眼程麟,程麟没敢和他对视,只是低头盯着桌面。
“群里转发的,点赞的,默不作声的——是不是觉得只要不主动发就跟你们没关系?”梁璋冷冷扫视一圈同事,大家都清楚会议的原因,心里有鬼的不在少数,谁也不知道徐总会怎么清算,这次会议会不会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没人敢接话,梁璋在心中冷笑,干脆把程麟点起来:“程麟,你做的图是吧?”
程麟结巴地摆手:“哥,我是……我是就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
“好笑吗?”梁璋看他,“下次也给自己做点呗。”
程麟嗫嚅着还想解释什么,梁璋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他不再看程麟,还是看其他人,没有一点拐弯抹角:“你们私底下爱聊什么是你们的事,当面喊我梁哥、梁总,背地里叫我煞笔,这都是无所谓的,我管不到也没兴趣知道。但拿别人隐私编排消遣是很下作的行为,这种做人的道理不会还需要我在公司宣讲吧?公司不是耍嘴皮子的地方,谁觉得不适应可以走人。”
话落的瞬间,会议室静悄悄,沉默似一团浓雾笼罩,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梁璋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微微坐直,理了理领口:“都坐好,等徐总。”
门的推开好像也把空气撕了个口子,众人目光齐刷刷投过去,徐培因这时候姗姗来迟,步履沉稳,面上是十分得体的冷淡,没有多余的动作,径直走到会议室的主位上坐下。
“辛苦大家这么早来开周会,”他开口,声音温和,说的话分外令在座人背寒,“可惜现在不能先谈项目了,有些别的话跟大家说。”
梁璋握紧手上的钢笔,看着他在电脑前登上自己的账号,点开了一片微信公众号文章——《裕景市场部大换血?高管不雅视频疯传,团队何去何从?》。
钢笔发出“咔哒”的响声,投影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了文章和图片。徐培因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动作冷静到机械,点开一张模糊的图片,原图加载片刻,清晰地投影在屏幕上。尽管带着马赛克,梁璋的眼睛却像被针扎到似的,移开了视线。
大部分人都躲开屏幕,徐培因没躲。徐总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甚至勾了下嘴角,用这种近乎残忍的挑衅来应对投射到他身上恶意。
“我入职的时候这些文章、图片、视频,我想大家都多少看过,不需要我再自己讲一遍。”
他慢慢站起来,腰背挺直:“我可以很直接告诉大家,这是我工作生涯中最让我遗憾的一个时刻。这段视频确实存在,是我的前任在关系结束后故意公开的。他的这种行为给我造成了很大的伤痛,但事已至此,回避无用。”
“我不打算博取同情,但我也不觉得自己应该为此负责,错不在我。”他扶住桌边,声调没什么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但经历这样的事情之后,我确信自己仍有资格、有能力站在这里。如果你们真的很有意见,可以找人力资源投诉,但我在这里待一天,就是一天总监。”
这完全是徐总一人的战场,旁人无需插话,只要低头听着就好。
“程麟。”徐培因垂眸关掉文章,又点开他自己的聊天框里面那张今早他拍照下来的内容,放大点名,“这是你做的图是吗?我没冤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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