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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诺没能说出什么话,孟惜和也不再和她说什么,带着雪柳慢慢离开这个处处精致,符合林渊喜好的院子。
院门外,几杆青翠的竹子在风中簌簌摇摆。孟惜和脚下忽然踉跄一下。
雪柳忙把她扶住:“大娘子,没事吧?”
孟惜和摇头。前生,她被林渊一碗汤药害死,如今,她也用一碗汤药送林渊走。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分明应该觉得畅快高兴,她却觉得脚下虚浮,一片空茫。
蹉跎的岁月,错付的期盼,没能得见的孩子……失去的不再回来。今年纵使花重开,也不是去年的。
她将凌雪院抛在身后,缓缓走向知乐院。
院门开着,院里扶疏的花木下,芳信站在那里。他单手抱着小狗玉虎,在看它脖子上挂着的小金锁,上面有平安两字。
前生孟惜和给未出世的孩子也准备过一块这样的金锁。
芳信嘴边带着笑,戳了戳那金锁,忽有所感扭头看见她,放下狗大步走过来。
“为何这样失魂落魄,难道是害怕?”芳信拉着她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手掌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从这里赶去太清观,应该没有那么快。
“我并不在太清观,从昨夜就在附近,恰好看见你让人送信去,就过来了。”芳信说道,“信我看了,不要着急,我早已准备好,很快我就会进宫,不会发生糟糕的事。”
孟惜和摇头:“我知道不会有事。你放心,林渊不会有机会惹出什么祸端。”
芳信看她神情,问道:“这样说,你莫非是做了什么?”
孟惜和定定注视他:“是,你觉得我可怕吗,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芳信一只手握着她,将一条胳膊转而架在她肩上,孟惜和不得不站直身体,重新让虚软的身体充满力气,好架住他这么大块头一男人。
“难道说,现在林渊已经死了?”芳信脸上除了一点疑惑,没有其他惊讶异样的神色。
孟惜和告诉他:“还没有,但是应该也快了。”
芳信煞有介事的点头分析:“其实,林渊这个时候死了反而麻烦,说不好你还要为他守孝。最好是他中风瘫痪,从此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一辈子在床上躺着,你觉得呢?”
他目光透彻又温柔地望着孟惜和。她本性其实是个简单的人,性子又执拗,一旦认定了什么就拼尽全力去做。恨一个人爱一个人都毫无保留。
林渊与颖王妾室通奸,孟惜和也与他有私情,她本来是个保守的性子,会做这样的事,有一部分是出于对林渊这个丈夫的恨意,自暴自弃地觉得他们夫妻都是一样的人,这样才公平。
但并非如此,她与林渊绝不是一样的人。
林渊死便死了,可芳信不愿意他的死给孟惜和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不愿意林渊活着时是孟惜和心里跨不过去的坎,死了还变成孟惜和的噩梦缠着她。
“说来说去,你是看不过眼我这种行径。”孟惜和一扭头,将他的胳膊从肩上别下来。
“错了,我是吃醋,林渊凭什么让你亲自杀。”芳信这一句话给孟惜和说得无言以对。
他总这样,正说着这样严肃的事,脑子里却不知在想什么。
“别乱猜了,我倒希望你能保持这个样子,更令我放心。”
在他看来,她杀人总比她被人杀好。
“林渊死活与我无干,我只希望你从身体和心,都能彻底摆脱他,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他最好一点都不要沾,就算他变成鬼,都休想你再为他花一点心思。”
芳信说这句话时,那种散漫的语气变得认真而危险,手握住她的手臂,有种挣脱不开的禁锢感。
他平时嘴里总说什么吃醋吃醋,孟惜和都当他开玩笑,这会儿倒真看出两分。
她抿了抿唇,低声说:“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能控制林渊是什么结果……以防他不死,我下的药很重,可能救不了。”
她被说服但仍然别扭的样子,逗得芳信笑了一下:“嗯,你考虑周到,做事细心,会下重药,这很好。”
“别夸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孟惜和再次思考起来,“让人进去看看还能不能救?可万一真救回来了怎么办?”
得找个医术好的医官来,韩医官不行,舅舅也不行,配药也就罢了,这种腌臜事还是不劳烦舅舅。
芳信说道:“剩下的不如让我来处理?也好给我个机会,能当你的同谋。”
他请来的竟然是个中年的女医官,神情严肃,提着一个大箱子。
看到凌雪院正房里那激烈的情况和一片狼藉,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抽出几十根雪亮的细针,把眼睛赤红凸起奄奄一息的林渊翻过去。
根据殿下的要求,她要把人救回来,同时也要确保,在未来,即便这人吃再多灵丹妙药,遇上再厉害的大夫,也得口不能言地瘫痪在床上,当一辈子废人。
她手稳稳地把针扎进了林渊的脑子和脊柱位置。
芳信和孟惜和站在凌雪院外面的树林里,谁也没进去看。
见孟惜和仍然蹙着眉头,芳信伸手一拨她脑袋上方的花枝,把花瓣吹了她满头。
孟惜和拨了两下头发,回神打了一下他的手臂。
芳信笑了一声:“待会儿,我会进宫,不论听到什么消息,你都别紧张。”
孟惜和立即将心神从林渊身上收回,问道:“你要做什么?会发生什么吗?”
“我不确定。”芳信故作思索,见孟惜和神色变得紧张,才不紧不慢说,“但是我保证,事情不会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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