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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笑吗?”
“就是觉得认认真真的表情蛮可爱的。”
“哦。你站起来,到裤子。”
说完,周品月才发现腿麻了,于是她无声地伸出手,叫人扶自己起来,被揽着腰安置在了书桌靠边。腿像是灌了成吨的沙子。
程牙绯也帮她扯衣服,她穿了普通的短袖衫和直筒裤,没什么好整理的,但那双手还是在脖子附近游离了好几个来回,指背贴着后发际线描摹。
她强迫自己把精力集中在手中的事情上。
正装啊,正装,要穿这个上班,如果不是在空调房,还挺难捱的,而且也就和金融、银行沾边的会整天这么穿吧。
衬衫的领子,越是高职位越不会扣上的第一颗纽扣,看似随意挽起的长袖,紧紧贴合腰线的裤腰,有点喇叭的裤型,定制一般刚刚好到脚踝的长度,还有皮鞋。
闭上眼就浮现出“won
suits”tag里的图像,睁开眼就是没藏好的内裤。
内裤头还歪了,她不得已,指尖挤到小腹和布料之间,将布料捋平,绕过后腰把衣服下摆塞进去,然后扣上西裤的门襟。腰围刚刚好,这大概真是定制的。
拉紧皮带时,程牙绯收了收腹。
“不会太紧吗?”
“不会。”
“话说不擦擦吗?”
“擦过了,等下回家洗澡。”
算了。周品月看看被放到桌面一角的纸巾,想着自己也到时候再洗得了。
“那,穿好了。”
一番生硬的对话后,她感觉到程牙绯抚摸着她的下颌,在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谢谢。你要不要吃夜宵?”
“你怎么每回见面都要问我吃的。”
“食色性也嘛。我跟你讲,楼下有家烤茄子烤得超好吃的店。我们可以喝点酒,然后叫代驾。”
“你想吃就去吃呗。”
“啊,但是,如果把时间花在吃东西上,又有点浪费了。”
“那到底怎样。”
“你不吃我就不吃了。”
当程牙绯环住她,胸贴着胸,手隔着衣服揉捏她腰上的肌肉时,她突然感到一种怪异的失重。并不是物理上的。她只是想:这个人拥有大部分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事物,并不需要更多,也不缺失任何(就算有一点,也不至于成为自己被选择的理由),但注意力却集中在我身上。听起来像普通人度过充满苦难的一生后的临终幻想。
有时候,她会看到那道渴望的目光,并开始寻思:那种渴望太不合理了。抛去创伤的部分不谈,说白了,就是大小姐凭什么渴望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女?即便是建立在愧疚和病态的讨好型人格上,这理由也实在不充分,因为愧疚可以不是唯一的,讨好更是同样。符合常理的发展,应该是在她说完“你在求我”和“我要关心你”后,就这么被决绝地断联,或直接收到不友善的“你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结果只是这样?在跑来公司穷追猛打之前,她设想过很多种糟糕的后果,结果只是小发雷霆似的被压在柜子里做爱,完事了还要问她吃不吃夜宵。
即便是成为一种心理医生和病人般的关系,那同样不是唯一的。孤单、寂寞、不被认可、受过情伤、事业失意……无论是什么情况,治愈的办法又不仅限于找周品月做爱,不如说,和周品月做爱才是根本起不到治愈什么的作用才对。
那么,为什么?如果是别人,她一定不会犹豫,要求知道答案。从前遇到比较自来熟的朋友,她每次都问:“你为什么会找我私聊呢?”那句话的潜台词是:我很无趣,你为什么想跟我交朋友呢?我不理解你的选择。
可现在她问不出口了。自问着:她会说什么?我想听到吗?是因为她高高在上的拯救欲犯了,才会选择我,还是她纯粹闲着没事干,难不成她真的想要我的关心吗?我的关心能顶什么用?我的依赖没有暴露出来吗?如果暴露出来了,她为什么不觉得我厚脸皮?可是我也不可能藏得很好,不可能没暴露。她这样不是倒贴吗?上次她说自己不配,我还以为是在骂我呢,我才是不配的那个。我的态度很差,不温柔,不体贴,还总是否认这个,否认那个,这样不烦吗?她是不是来炼舍利子的……
“怎么样,好点了吗?”
温暖的声线打断了她的思索。
“啊?什么。”
“腰有没有好一点。”
“噢,好很多。”
闷热的夏夜,没冷气的办公室,但周品月觉得血管里充满暖意。
“那回家了?”
她把后腰上的手拉到正面,低头看着整洁平直的衣袖布料,放缓呼吸。随后她靠过去,闭上眼睛,扬起下巴,吻了程牙绯的嘴唇。“谢谢,走吧。”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她就赶忙撒开手,拿上背包,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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