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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聿风没有把她逼得太紧,他从资料里抽出一份病历递到她面前:“这份病历是你的吗?”
病历中夹着一份超声检查报告单,上面的名字正是方诗言。诊断意见那一栏写着“宫内早孕,孕龄约40天”。
她紧紧咬着嘴唇,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辩驳,许久才低声嗫嚅道:“是、是我的……”
“那个人是谁?”
方诗言声若蚊蝇:“哪个人?”
秦聿风耐着性子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让你怀孕的人是谁?是吕宏远吗?”
方诗言没有回答,手中的杯子颤抖着,就连几滴水撒在了手背上也浑然不觉。
祝好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触碰到她的瞬间,发现她的手冰得厉害。
秦聿风起身又打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声音也软了下来:“那杯凉了,喝这杯吧。”
方诗言接过杯子,低下头,眼眶倏地红了:“警察叔叔,我可以见见小叶姐吗?”
祝好猜到她说的是叶怡然。
秦聿风没有答应,看着她道:“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把你妈妈请来陪你。”
“不!”方诗言闻言飞快地摇头:“先不要告诉我妈妈,我、我想见小叶姐一面,我有话想跟她说。”
虽然方诗言的话到现在为止都漏洞百出,但dna的比对结果还没有出来,警方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吕宏远的死跟她有关系。
秦聿风嘱咐女警员留在会客室陪着方诗言,然后挥挥手,示意祝好先跟他一起出去。
离开前,祝好回头看了方诗言一眼。她皮肤很白,因为紧张,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整个人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不知为何,祝好的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叶怡然说的那句“她们都是好孩子”。
方诗言真的是好孩子吗?
据老师所说,她的成绩在学校一直名列前茅,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待人十分谦逊有礼,没什么心计,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没有人愿意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如果那天出现在1808号房的人真的是她,她提前准备好乔装的衣服,有意识地避开酒店的监控,离开的时候走的还是消防通道。
一切都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她早就做好的计划。
她的乖巧不像是装的,可祝好还是能看出这个女孩有着深不见底的心事。
只是她的
心事,跟吕宏远的死有关系吗?
与她的满腹疑虑相比,程述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躺在秦聿风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警民一家亲”的宣传手册打发时间。
祝好把椅子拖到他旁边,伸手戳了戳他:“老大,你觉得真的是方诗言把吕宏远推下楼的吗?”
程述头也不抬:“不知道。”
早就料到等待她的会是这样的回答,祝好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但又不想放弃:“你就没有什么猜测吗?”
程述说:“猜测没有用,我们要做的是推测。”
祝好不解:“有什么区别?”
他终于把宣传手册合上,目光移到祝好脸上:“猜测是没有证据的凭空臆想,而推测是基于一定的事实作出的合理判断。”
呵,这人可真奇怪,重要的事高高挂起,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就那么较真。
这么一打岔,祝好的思绪差点被带偏,她把问题拽了回来:“所以你觉得吕宏远的死跟方诗言有关吗?”
程述不耐烦地撇了撇嘴,看了下表:“涉及到凶杀案的dna检测不需要排队,估计再过几个小时比对结果就能出来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祝好十分需要一个人替自己把思路捋清,但警局里她认识的也只有温珣和秦聿风,恰好他们现在又都很忙,眼下闲得不行的只有眼前这位编外人员。
她放低姿态,从饮水机接了杯水双手递给他,谄媚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想听听您专业人士的看法嘛。”
程述对这招很受用,接过水喝了一口,反问道:“那你是怎么觉得的?”
“我?”祝好对他把问题抛回来这个做法有些不爽,想了想,说道:“方诗言的很多话前后矛盾,漏洞很多,我觉得就算人不是她推下楼的,她也一定知道些什么。不过……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程述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觉得是什么?”
祝好捻着下巴:“吕宏远供她读书,又给她妈妈治病,虽然不排除她是被强迫的,可是她可以报警啊!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程述也学着她的样子捻着下巴:“对啊,为什么呢?”
还没等她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另一个问题又冒了出来:“还有叶怡然的态度也很奇怪,我觉得她也很可疑,你说会不会是她杀的人?”
随即又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对,秦警官说过,叶怡然那天根本就没出过门,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程述还是笑笑不说话。
祝好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却又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她余光瞥到程述那副讨人厌的笑脸,倒是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根本没打算跟她讨论,明显是在拿她寻开心而已。
她有些恼火,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水杯,把剩下的半杯水倒进窗台上的花盆里,愤愤地离开了办公室。
刚打开门,就正好碰见匆匆走进警局的叶怡然。
叶怡然一眼看到秦聿风,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眼眶微红:“警察同志,诗言呢?她、她真的跟宏远的死有关系吗?”
秦聿风轻轻拨开她的手,一脸平静:“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已经采集了方诗言的dna样本送去与案发现场的生物样本做对比了,请你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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