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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体迅速下滑,在即将触及地面的前一刻,荆肖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他面色阴沉得可怕,白皙的手臂爆出条条青筋,像是在奋力隐忍着什么。
他本来不该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但裴安夏毫无预兆的晕倒,让他骤然回忆起不久前梦境里发生的场景。
梦里,她闭上眼,明明像是睡着了,可是任他怎么呼喊,都再也没有睁开,整个世界仿佛陷入无尽的黑暗。
不管荆肖嘉如何极力否认,事实都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他害怕失去她。
恐惧在心底发酵,荆肖嘉也顾不得深思,当即扬声朝外头喊道:“快来人,传太医!”
“等、等等……”裴安夏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蚋。“我无事,只要休息片刻就好。”
裴安夏倒不是故意逞强,她清楚自己这副身子的情况,虽然的确是娇弱了些,但却无甚大碍。
眼下突然的晕眩,也不过是因为久站,所引发的轻微贫血,实在用不着传唤太医。
“督主,我……”
裴安夏还待再说,却见荆肖嘉眼眸彻底沉了下来。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俊美的面容上满是不赞同之色,仿佛只要她敢再多说一个字,他的怒火就会随时降下。
裴安夏不敢去捋老虎胡须,瞬间哑火了。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空气黏稠的仿佛停止了流动。
裴安夏这才发现,她几乎整个身子都倚在荆肖嘉怀里,隔着布料,她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和平坦结实的胸膛。
他们曾经是关系最亲密的枕边人,哪怕过程中充斥着谎言和欺骗,但皮肤的记忆却是真实存在的,它不断刺激着裴安夏的神经,让她不自觉生出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
荆肖嘉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知联想到什么,他神色几度变幻,最终定格成一片冷然。
明明那么排斥他的触碰,还要勉为其难地接近他,真是难为她了。
荆肖嘉内心轻嘲,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冷地说道:“既然没事就起来。”
裴安夏听出他话中的不虞,急忙撑着身子,从他怀里离开。
荆肖嘉见她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不禁愈发心烦气躁。他微偏过头,抬手指了指窗边的软榻,“去那儿待着。”
语气不是商量,而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然而,裴安夏却没有挪动脚步。
她低垂着脑袋,将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好半晌才憋扭地开口道:“督主,妾身有一事相求。”
听闻此言,荆肖嘉额角的青筋又开始突突地跳,“又怎么了?”
“我……我不小心把衣裙弄脏了。”
她的声音有些含糊,荆肖嘉没太听清,刚想问问,便见江院判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他正欲躬身行礼,荆肖嘉却是挥了挥手,免去多余的礼数。“有劳院判替裴选侍看看。”
江院判手指搭在裴安夏的脉搏上,不过须臾,就收回手,如释重负地笑道:“小主虽说气血有些不足,但脉象基本无虞,只是切记,这月事来的头两日,务必要多加歇息,莫要累着了。”
荆肖嘉看向蜷缩在软榻角落的裴安夏,后知后觉地明白她为何会忽然站不稳昏过去,又为何姿态如此扭捏,原是小日子来了。
想通其中关窍,荆肖嘉表情有些许复杂。
送走江院判之后,他便吩咐高庆去取几件女子的衣裳过来。
“动作要快,不得声张。”
这句话听在不明真相的人耳里,多少有些歧义,高庆脑海中有刹那的空白,但很快,他就将那些浮想联翩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是,属下遵命。”
他刚要转身退下,却又被荆肖嘉出言拦住:“罢了,你亲自去将裴选侍的贴身宫女带过来吧。”毕竟是女儿家最私密的物什,让高庆这个大男人经手总归是不妥。
裴安夏坐在榻上,默不作声地等着他安排好所有事情。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青年线条锋利的下颔。他的下巴刮得很干净,连一丁点淡青色的胡渣都没有,面容清秀的过分。
可惜,裴安夏清楚他的秘密,甚至知道他并没有净身干净,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蛰伏在皇宫多年,不过是想要重新夺回皇权,恢复前朝的荣耀。
荆肖嘉觉察到她投来的目光,下意识地对视回去。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裴安夏只得率先打破沉默:“给督主添了这许多麻烦,妾身心中实在惶恐。如果督主没有其他事,妾身便不打扰您清净了,请恕妾身先行告退。”
荆肖嘉没有吭声,只是眸子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裴安夏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见他不语,权当他是默许了,慢腾腾地站起身向外挪去。
谁知路过他身旁的时候,荆肖嘉却蓦地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地拖拽到自己跟前。
距离骤然拉近,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将她笼罩。
这样的荆肖嘉,让裴安夏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她瞪大眼睛,下意识想要挣扎,但转念想到岌岌可危的任务进度,终是没有再动。
这幅画面落在荆肖嘉眼里,就是她明明万般不情愿,却碍于他的权势,不得不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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