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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是碰也碰不到,想跟宫忱讲话,可现在这个时机明显又不合适,只能憋着一口气,用虚幻的身体一步不离地跟上去。
“虞娘子,快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宫忱擦了一把额角的血。
“啊,”虞娘子明显怔了一下,垂眸道,“可是……”
宫忱知道她行动不便,又冷静地看向柳小宝:“你娘的轮椅在哪,快去拿来。”
柳小宝却一动不动,小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神情同样怔忡,盯着棺材道:“可是,爹他……”
其他两个孩子也是如此,像忽然傻了一般站在原地。
宫忱神情微微有些严肃。
是了,这具棺材里面的东西,对旁人来说或许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对他们来说,却是无上珍宝。
本以为阴阳两隔的爱人、父亲,如今好像忽然活过来了,在没有一丝光线的棺材里不停地拍打,像是无比渴盼着想要同他们见面。
或许他们都知道这荒谬至极,心里也有常人该有的恐惧,可若要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离开……
谈何容易,又何其残忍。
喀嚓。
终于,棺盖终于不堪重负,出现了一道裂缝,诡异的黑气和浓重的尸臭从裂缝中冒了出来。
而在这尸臭之下,藏有一丝宫忱所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宫忱闭了闭眼,攥紧手指,很快哑声开口:“我是第一个发现柳先生去世的人。”
这句话,让其余人将视线从棺材上转移过来些许。
“那天,我在柳氏铁铺门口流连,他以为我是乞儿,放下手中的活,出来给了我一个烧饼……”
——
“小娃子,这家的烧饼好吃,我家三个儿子都爱吃,可惜今天只买到一个,还愁不好分呢。”
柳先生将那个烧饼递给宫忱:“有些冷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吧。”
“我不是讨饭的。”
明明都这么说了,宫忱还是被柳先生把烧饼塞到怀里,低头看了看,犹豫着道:“我是来提醒您,这几天最好不要一个人待着,可能,可能会遇到脏东西。”
“…………”
柳先生愣了愣,竟然没有把宫忱当成疯子赶走,而是憨厚一笑。
“放心吧,铺子里还有好几个帮工,我家里也有妻子和儿子,不会一个人的。不过还是谢谢你,我会多加注意的。”
“不客气,那您千万要小心,也谢谢您的烧饼。”
宫忱因为那个烧饼,心里记挂着这件事,当天时不时就在铁铺附近徘徊,直到见到铁铺在傍晚前关门了,才安心离去。
谁知回去的路上下了大雨,街上行人匆匆,他看到一路上有许多本打算回家的人连忙返身回铺子收东西,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又往铁铺跑。
等他到时,天色已黑,本该打烊的铁铺果然亮着一片微弱的烛光。
“有人吗,有人在吗!”
宫忱敲门半晌无人应,便开始用身体一个劲撞门,声音之大,把隔壁的人都招来了。
不等那些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一个猛冲,终于把门砰的一声撞开了。
薄薄的两扇门页打开,幽暗的铁铺中,一星烛火隐约照亮地面。
滴答,滴答。
屋顶漏雨,在地上积了一大滩看不清颜色的水。
一个无头尸躺在水中。
还是迟了。
宫忱死死看着这一幕,不知联想起什么,张了张嘴,转身欲呕,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极其诡异的声音。
喀嚓。
像是骨头摩擦挤压发出来的。
他没来得及看,这股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潮味涌到外面,引起一阵唏嘘。
有胆大的人走了进来,反应却比宫忱轻松多了,冲外面喊:“大伙们进来帮忙,有人晕倒了。”
只是,晕倒了么?
宫忱神经紧绷,缓缓地转身。
尸体不知何时长出了脑袋,那张白日里冲宫忱憨厚一笑的脸,此时正直直对着宫忱的方向。
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却好像在凝视着他。
明明没有张开嘴巴,却好像在嘲笑着他。
“没、没气了。”那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是晕了,是死了啊!”
“天啊,谁死了?”
“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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