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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莫言摇头:“什么都没留。”
沈放站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刚才还在处理林星澈父亲的事,转眼又出现这样的变故。那次救人似乎只是推迟了一场悲剧。
他望着担架消失在急诊室门后,一时不知所措。手中的烟已被捏皱,他机械地将它塞回烟盒,转身跟上。
一晚上接连发生的事情太过荒诞,让他恍如置身梦中。上次的李佳佳,他们至少还能试着阻止,而这一次,不管是林父的跳楼还是李佳佳的割腕,他们都来不及做任何事。
这个夜晚还远未结束,更艰难的时刻正等待着他们。
凌晨三点,林星澈在病房里醒来。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输液瓶滴答的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救护车呼啸。即便盛夏,消毒水的气味依然刺鼻,夜深人静的医院走廊透着一股凉意。
沈放守在床边,见她睁开眼睛,立即坐直身子:“你醒了?”他轻声问道,生怕惊扰了夜的寂静。
林星澈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缓摇头。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这不是噩梦,父亲确实已经离开了。
“我没事,”她嗓音嘶哑,声音里带着一种经历巨大打击后的平静,“沈放,”她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被单,“你问过医生和护士了吗,我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放扶着她慢慢坐起来,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输液已经打完,他小心地取下针头,生怕弄疼了她。这种细致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他从顶楼跳下来的,查到刷的卡是检验科一个医生的,但他昨天下午就请假了没在医院,我同事在楼上勘察。”他的声音罕见地温和。
“我能不能上去看看?”林星澈问。
沈放犹豫了一下:“你能行吗?”
“我很好。”林星澈打断他的话,声音出奇地平静,“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求你了,沈放。”
沈放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但你要答应我,如果感觉不舒服就马上说。”
林星澈轻轻“嗯”了一声。她慢慢下床,穿上外套。沈放始终扶着她,生怕她站不稳。
走廊里一片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等电梯时,林星澈突然开口:“我记得你说过,有人用了医生的门禁卡?”
“对,检验科的张医生。他昨天下午请了病假,他说走的时候卡放在办公室。”
电梯门开了,两人走进去。沈放按下顶楼的按钮,电梯缓缓上升。
“那么,”林星澈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爸爸是怎么拿到那张卡的?”
沈放看了她一眼:“这正是我们要查的。你父亲今天有什么异常吗?”
林星澈摇头:“没有,早上我来看他的时候还挺好的。”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精神也不错,跟我说了挺多话。”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顶楼。门一开,凌晨的冷风就迎面吹来。
楼顶的风很大,吹得林星澈脚步不稳。沈放立即扶住她的手臂,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要不我们先回去”
“不,”林星澈摇头,“我需要看看。”
顶楼的阳光房在西侧,玻璃倒映着城市的灯光。运动馆和篮球场都已经关闭,只有几盏应急灯还亮着。几个警察正在现场勘查,看见沈放过来,点头示意。
林星澈走到警戒线前,仔细打量着现场。阳光房旁边有几个花盆,里面种着一些绿植,在夜风中摇晃。整个顶楼除了必要的照明,一片漆黑。
她缓缓走到事发地点,望着围栏。深夜的冷风吹得她发抖,却让她的头脑异常清醒。
“沈放,”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爸爸不会自杀的。”
沈放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昨天整个情况都不像是个要走的人,他还跟我说好了,做完手术恢复好了我带他去海边走走。”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林星澈的脚步很慢,却很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童年第一次发高烧,父亲整夜守在床边;大学报到那天,父亲提着大包小包送她入学。
沈放站在后面,注视着她单薄的背影。年少年的画面突然浮现,尖锐的刹车声,此起彼伏的惊叫,母亲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他就那样伫立在喧嚣的人群中,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那时,他以为自己是个怪物,连至亲离世都感受不到悲伤。
而此刻,望着林星澈微微颤抖的肩膀,他第一次感受到心脏被揪紧的疼痛。原来他并非感受不到悲伤,只是将所有情感深深封存。
良久,林星澈终于站起身。她擦干眼泪,转向沈放:“我得帮爸爸准备后事。”声音很轻,却透着决然。
“先回病房休息吧,这些事我来处理。”沈放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想为她擦去残留的泪痕。
林星澈握住他的手,却轻轻摇头:“我没事。爸爸的事,我得自己来。”
“星澈,”沈放将她拥入怀中,“你有我。不管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林星澈在他怀里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她转身最后看了父亲一眼:“爸,您放心,我不会一个人的。”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晨曦透过医院的玻璃窗洒进来,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对林星澈来说,生活已经完全不同。沈放握着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沈放,”她突然开口,嗓音带着哭过的沙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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