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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什么时候将东西放进来的?
无暇多想,杨钊心下猛跳,将这个长条状布包小心拖拽出来,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拆开一看,里面被三层黑布包裹着的东西赫然是一根白骨!
“这——”
杨钊正要将白骨拿起来仔细端详,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落在他肩膀上。
刹那间,杨钊只觉得头皮发麻背脊凉,旋即将火折子当空一抛,右手抽刀出鞘,反手向后挥去,同时倾身前扑,欲将那根白骨抢在手里,哪知身后之人反应奇快,一手在他肩头下压,身子随之离地翻过,刀锋过肩一瞬,人也从杨钊的背后翻到了身前,脚下一踢,扬起尘土直扑杨钊面门,白骨也被力道震起,霍地落在了他手中。
猝不及防下,杨钊被尘土迷住眼,当下侧身闪让,避开紧随而来的当胸一击,复又折腰一转,回身连劈三刀,只听得“叮叮叮”三声连响,刀刃与指尖相接,竟发出金铁交击似的锐鸣,待到第四声“叮”响起,整把刀身倏然断开,变成整整齐齐的四段,前头的悉数落地,只剩下最后连着刀柄的一截还握在杨钊手里。
弹指之功,刚猛如斯。杨钊顿时想起一个人来,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他将断刀反手插回鞘里,拼着被敌人点中胸膛,脚下不退反进,双手齐出,左取腹关,右攻心门,敏捷如一只豹子,几乎在断刃落地的同时,两掌已按在了敌人身上,劲力上催下引,仿若排山倒海,直接将其击飞出去!
“砰”的一声,这人后背撞上土墙,灰尘簌簌落下,数道裂纹迅速如蛛网般在墙壁上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杨钊捂住胸膛倒退两步,张口欲吐瘀血,却只吐出了一口气,适才那两根手指点中了他的玉堂穴,此乃任脉大穴,亦是武人行气必经之处,对方这一点直接将他内息截断,真气逆冲,胸痛如绞,一时半会儿间竟喘不过气,更遑论强提内力。
下一刻,他眼看着被自己击退的人重新站起,身子只摇晃了两下便立稳,随后抬手掸去了衣上尘土。
火折子落在脚边,火光竟未熄灭,可见交手只在兔起鹘落间,胜负已分了。
“又是你。”杨钊借这抹火光看清了对面那人的形貌,“你何时跟来的?”
假如对方有意偷袭,杨钊相信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应如是轻咳一声,杨钊的掌法果然不凡,他虽移走了大半劲力,仍被伤及脏腑,好在这点伤算不得什么,等到回去以后,那厢的裴霁恐怕比他狼狈得多。
“打一开始。”应如是道,“杨大人这两日事务繁忙,自是看不见我的。”
杨钊一愣,脸色骤然大变!
这个人竟是一直藏在义庄里,那么多双耳目都未能发现他!
不等杨钊开口,应如是又道:“那日我亲自验过了刘氏夫妇的尸身,又与你交过手,心里已猜到他们是被你所杀,衙门办案要证据,我却不需要,与其奔波在外枉费工夫,不如盯紧你。”
他没说出口的是,白日里与裴霁在酒楼不欢而散,以应如是对这个昔日师弟的了解,对方今晚八成按捺不住,而在杨钊几同暴露的当下,其身后之人不该毫无准备,既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总得有人拿着弹弓等在树下。
“可惜了……”应如是的目光落在手中白骨上,叹了口气,“棋差一着。”
话音未落,他竟将白骨抛向杨钊,后者连忙接住打量,眉头也皱了起来。
应如是和杨钊不曾见过玲珑骨,可他们都是精通验尸之人,哪怕只有一根骨头,也能通过种种细节判断其主人生前的基础情况,比如手里的这根白骨,它确实属于一个小骨架的女人,但其年纪至少过了四旬,再看色泽,离世在三年以内。
最重要的是,玲珑骨本为销魂天女在年轻时被人斩下的左臂,上端必有断口,而这根白骨尚且完整。
这不是玲珑骨,就连造假也造得有些敷衍了。
杨钊自知不能胜过应如是,胸中战意已退三分,此刻大起大落,缓缓放下了暗中蓄力的手。
应如是道:“杨大人,你们原本商定的计划,该是将玲珑骨藏入五姓先人的尸骸中,再随送葬队伍出城,以此掩盖宝物下落,待风头过去再悄然取回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多强行辩解也是无用,杨钊扯了下嘴角,道:“你既然一路跟踪我,想来在白事铺外都听见了,何必明知故问?”
“不,我可不敢跟到白事铺去。”应如是意有所指地道,“杨大人今晚相会的那一位所图不小,隔着老远,我就嗅到无咎刀的杀气了。”
杨钊原以为裴霁也是跟着自己找过去的,先前看到暗巷里的十具杀手尸体已觉不对,这会儿听见应如是的话,心里终于明白了。
“你是一个饵,那位也是。”
她用他钓出应如是,再拿自己引来裴霁,本意是想让这心腹大患狭路相逢打个两败俱伤,不料应如是没露面,裴霁也没栽在陷阱里。
杨钊心中冰凉,他的手按在腰封上,那里藏着一只哨子。
“我劝杨大人最好不要这样做。”应如是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你唤来的人未必能留下我,就算能,你也解释不清。”
“难道我听话,你会放过我?”杨钊冷笑连连。
“我不认为杀人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应如是道,“我只想寻回失物。”
“退一步讲,即使你肯放过我,裴霁既然活了下来,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等待我的仍是一条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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