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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徐澄月和俞麒将大半个云水村逛完,走到那座山脚下。
还在云水村生活时,这座山是他们六人团的据点之一,后来给它取名为“白球山”,很简单粗暴的名字。
白天的高温还未完全降下来,但山中比街道清凉许多。
启程爬山,徐澄月就担忧地猜测,到处都建起高楼,山顶还能不能看到那颗球。
“可以的。”俞麒很笃定。
开始实习后,徐澄月锻炼时间少了许多,一段山路走下来,微微发喘。
俞麒接过她手里所有东西,问她要不要休息会。
“我坐办公室,你坐实验室,怎么我们体质相差那么多。”她在一步台阶上坐下。
俞麒说:“我一周还是会有三次5公里,至少一次健身房。”
“好吧,”徐澄月耸肩,“都是借口,我天性不爱运动。”
缓过劲来,徐澄月捡了根树枝当登山杖,继续往上爬。想起以前和俞麟,一个多小时就能登顶,现在时间大概要翻一番了。
俞麒笑着说:“有项研究说,一个人体力最好、脑力最好的阶段是高中,之后很难有超过这个阶段的。”
徐澄月深有体会,和他分享大二有阵去兼职家教,一次课上解不出一道物理题,愧疚得不敢再继续。
“老师嘛,聪不聪明不是最重要的,能教会学生才厉害,这方面,你一直不错的。”
徐澄月乐呵的:“是吗,我怎么没发现我有这个天赋呢。”
俞麒踢掉台阶上硌脚的石头,回忆道:“那时候报大学,我猜你除了选工艺美术,可能会选师范类专业,没想到你选了建筑。对了,好像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建筑?”
“我是喜欢木雕,但木雕……”徐澄月苦笑,“很难闯出什么名堂,总不能毕业了让我爸妈养我吧。建筑呢,和木雕也算异曲同工,虽然本质理念不太一样,但干的事差不多。那时候经常听大人聊天,说什么房地产呀、工程建筑呀,大人们的眼界肯定比我们高,就想着试试呗,学了总没差。”
“现在呢?”
徐澄月用树枝挑起泥土,捡石头丢向台阶,模拟在工地听到的声音,“建筑其实很有意思,学着学着就会发现。我导师经常说,建筑是给人使用的,注视、触摸、居住、行走,要和人一样有生命力,得让人感受到一栋建筑的力量,才有人愿意为它买单。所以每次做方案,我们就要不断推敲,什么时候要重视建筑的美观,哪里需要考虑便捷,怎么平衡独出心裁和降低成本,哪里又可以适当加入一点人文关怀。需要思考的东西很多,学的技能也很多,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武侠剧里那些人修炼各种各样的功夫,最后集于一身打败反派。我觉得我领悟到这份真谛了,所以现在单枪匹马开始闯江湖了。”
她的雀跃和期待感染俞麒,他不由得跟着她笑,“那木雕呢?”
“木雕我也喜欢呀,只不过现阶段不是我侧重的方向,现在应该更适合作为我打怪升级过程中的疗养剂。”
俞麒拍拍她脑袋,“目标清晰,有取有舍,有梦想有激情,很成熟的准毕业生。”
徐澄月骄傲地挺胸,“你呢,在那边是不是大杀四方?”
俞麒摇头,“人外有人,能进去那所学校的,都很厉害。”
“别人我不知道,我发小我还能不知道吗?”
她有荣与焉的神色,叫那些稍纵即逝的成就感又回来了,俞麒笑了笑。
同门师兄弟十人,他在其中确实算不错,但他和她不一样,她对自己的专业,所做的事,带有极大的热情和期待,这是好事,但也意味着,她把最脆弱的地方露出来,结局只有好与不好,这会将她牵扯到两个极端。他身边不乏这样的人。
他对自己的事,当然也喜欢,只是这种喜欢渐渐变成习惯,再者性格使然,成功和失败不会轻易牵动他的情绪。导师说他是适合搞科研的,既耐得住寂寞,又有一颗很强大的很难受伤的心脏。这不知是在夸他,还是拐着弯嘲笑他,一颗很难受伤的心脏,有什么好的?
“确实做出点成绩,但科研工作,失败是非常多的,我认识的很多人,都是抱着一定会成功的决心但做着这一次可能会失败的打算去做每一场实验。”俞麒用自己的经验稍稍提点她,但又不忍早早打击她的憧憬,在她问起留学以后的事,顺势带过话题。
“现在还说不定,我爸是希望我读完留在那。”
“俞叔还好吗,挺久没见他了。”
“挺好的,还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你也一样啊,之前屏姨还和我妈他们说,担心你继承俞叔为工作不要命的那股劲,照这个发展趋势,我觉得很有可能。”
“不会,我不会像他一样。”
“俞麒,”徐澄月停住脚步,很认真地问他,“现在在美国,在俞叔那边,你开心吗?”
当初俞家父母离婚是件不小的事,对于他们两兄弟的归属问题,也曾在二人的诉说中或多或少提及,后来他们都留在妈妈身边,徐澄月以为是大人们和解了,把决定权交回给他们,但大三俞麒又出国,去到俞叔身边,她一直猜测其中有什么隐情,只是不敢问。
俞麒很聪明,一下知道她想问什么,“我爸确实提过让我出国,但决定是我做的,他没有强迫我。其实从他们离婚后,他变了许多,对我也没有以前那样严格,我们现在相处挺愉快的。他和我妈也是,不像一般夫妻那样老死不相往来,都挺平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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