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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劝不动萧无衍,顾老将军便不愿再留在中军帐,微默片刻后道:“侯爷,末将告退。”
萧无衍眸光晦暗,自知无论如何都不会如师父的意,便也没有留人:“师父慢走。”
顾老将军无声暗叹,退后两步,转身往账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掀帘离开之际,十一卫卫使叶硶却恰好翻窗入帐,声音低低响起:“侯爷,属下有要事相禀——”
临走前,顾老将军只听见徒弟沉声问他:“何事?”
“送他作甚?”
顾老将军并未停留,很快便走远了。
叶硶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顿时肃色:“齐荣和顾三娘两人皆有功夫底子,恐怕身份不简单,侯爷,属下认为我们应当查清楚这两人的底细。”
这不是叶硶第一次提出此事。
只是此前皆被压了回去,但萧无衍心中清楚,叶硶所疑并非无端猜测。他从前不让十一卫去查,本是自信能将人放下,然而如今才知,面对顾姑娘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控力竟会溃不成军,不值一提。
既是如此,那么和顾姑娘有关之事,他当然要悉数掌握,了然于心。
萧无衍眸色愈深,骤然冷声:“派人去宁州,彻查顾氏医馆等人。”
叶硶抬头神色凝重地看向侯爷:“包括顾姑娘?”
萧无衍面容冷峻地颔首。
叶硶微惊。其实他早有此意,可侯爷对顾姑娘实在太过看重,他看在眼里便不好直言查她,这才旁敲侧击多次提醒侯爷去查新入顾氏医馆做工的仆从。
没想到竟是他想左了。
原来侯爷心有丘壑,从不曾被美色所惑。
“是,属下领命。”
七月底,刘生逸等人被判流放岭南。
刘员外和刘夫人想救儿子,多次求见幸远之,不想幸远之竟比上任苍鹤县令还要油盐不进,两人威逼利诱都用尽了,竟未从他口中讨到半分便宜。
果然,八月初三这日手下给幸远之送来确切消息——刘员外派心腹去了长安送信。
若无意外,这封信半月之内定会送到东兴侯府的刘姨娘手里。
公堂之上,闻此消息的幸远之不禁眯起狐狸眼,他远在苍鹤鞭长莫及,接下来便看全靠兄长和公主嫂嫂的了。
而除此之外,这段时日刘员外和刘夫人当然也少找顾家和顾氏医馆的麻烦。
只是他们从未成功过,每回派出去找麻烦的人不是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回来,就是半途失踪再无音讯。
在苍鹤,能这般秘而不宣悄无声息便将他们请的那些打手杀手解决之人屈指可数。几次不信邪的折腾下来,刘员外和刘夫人终于偃旗息鼓,明白刘家这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那顾家姑娘在苍鹤有大靠山。
但就算有靠山又如何?定云两州最大的靠山莫过于手握二十万大军的镇远侯,可哪怕是镇远侯,那也是要喊东兴侯一声“舅舅”,敬东兴侯三分的。故而刘员外和刘夫人坚信,只要信能送到长安,他们的小儿子定能得救。
与此同时,朱雀街,萧宅。
萧无衍半月前在朱雀街西北角最偏僻处买了栋二进的小院子。
买这间小院的原因有三:一则是为了方便秦晋和师父商谈他跟顾姑娘的亲事;二则是……他如今身份所挣得银子,也只能买得起朱雀街上这间最便宜的宅院;最后,最重要的当然是今后他便能时时与顾姑娘见面。
而今日,萧无衍难得换上一袭绣着青竹暗纹的锦袍,墨发束起,头戴冠玉,其身姿如松,挺拔俊秀,叫人乍一瞧便觉他从未受过苦,亦不曾上战场生死拼杀,而当真是那被人金尊玉贵养大的小侯爷。
萧陆洒扫完院子,瞧见走出房门的侯爷不禁呆了呆。
倘若当年老侯爷没有那般狠心的将侯爷送来北境战场,而是让侯爷好好的在长安长大,侯爷平日里便该是这副模样。
啧,若是如此,不知侯爷要迷倒多少长安小娘子……
萧陆难免为侯爷惋惜,颇有些不死心的凑上前问:“侯爷,小人打听到了,人家顾姑娘并非一定要你入赘,只需有个孩子继承顾家衣钵便可。也就是说,如今入赘之事尚有转圜余地,您不妨让顾老将军与秦公子商谈商谈,将顾姑娘娶回咱们府中做侯夫人岂不是更好?”
萧无衍冷冷瞧他一眼:“本侯乐意,日后不准再提此事。”
萧陆噎了噎:“……是,小人以后不提了,那您这会儿是要去见顾姑娘?”
自打月前开始与顾姑娘议亲,侯爷机会每日都要往顾氏医馆跑,他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侯爷今日将自己收拾得这般好看,想去做什么更是不言而喻。
不想下一瞬萧陆
却听侯爷淡声道:“非也,今日另有要事。”
萧陆有些诧异,疑惑问:“何事让您如此看重?”——从前侯爷去见顾姑娘,他都没见侯爷穿得这般隆重过。
萧无衍却故意轻咳一声,颇有些炫耀似地负手往院外走去:“去县衙,今日是我与顾姑娘过聘书的日子。”
萧陆:“……”
他就不该多嘴问,这不还是为了顾姑娘?
另一厢,叶晋也自医馆出发,携着姜幼安亲手所写的聘书策马赶往县衙盖印。
男女婚嫁之事,三书六礼必不可少,通常而言,聘书应当由男方书写,继而送到府衙过印,最后再送到女方府上。
可谁让萧无衍是入赘顾家,故而这聘书就变成了由顾幺幺来写,秦晋送去县衙盖印,待过完印后再送到萧无衍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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