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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尘说明来意,听闻是授容恪之意,石家人好声好气请逐尘进屋,叫醒石尚书。
迷迷糊糊见一本奏折漂浮空中,石尚书脑仁一阵疼痛,摆摆手抗拒道:“走走走,别在我跟前晃悠!”
石夫人抿嘴提醒:“老爷,是长平侯手下的穆小郎君。”
逐尘趁势奉上奏折,正对上石尚书一对惊愕的眼睛,他客套笑一笑,将意图娓娓道来。
后来石尚书是如何变的脸,又如何老泪纵横,逐尘无意追究,因为他有更火烧眉毛的事待办。
赵度一大早不得清净,先有逐尘火急火燎地托付公务,后有官员失手跌折他的宝贝折扇,现又逢老面孔风风火火来请自己出马解决棘手难题……赵度心力憔悴,手撑桌沿打发逐尘:“得,算我倒霉。你先回去看着你家侯爷,我安顿好就过去。”
逐尘感激不尽,且谢且走。
及站书房外,目睹摇摇欲坠的门扇,脸都僵了。
逐尘扯住一个小厮问怎么回事,小厮吞了口唾沫低声说:“侯爷不知哪不顺心,刚才把门踹了……这一脚下去,就这样了。”
逐尘扶额,放走小厮,左顾右盼,暗暗祈求赵度快点过来解围。
大约半个时辰,赵度闲闲出现,望着光秃秃的门口,称奇不绝。步入门内,一睹洒了一地的奏折,连连摇头。
“谁让你来的?”容恪仰头倒在椅背上,眼睛不在正经地方,却会根据脚步声分辨来者身份。
逐尘死命挤眉弄眼,赵度了然,悠悠道:“我听说了,你把弟妹气跑了。这不是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多管闲事。”
容恪嘴毒,那是出了名的,赵度不和他计较,单刀直入:“闲话少叙,我有办法。”
容恪虽不接茬,但坐姿渐渐摆正了。
赵度学着他往日的模样,简简单单说了三个字——苦肉计。
苦肉计“横竖死不了人。”
一连三日,卫琳琅的耳根子格外清净,清净到有些反常;不过分地说,还有些令人生气。
容恪殷勤前来,心里不畅快,一下子不来了,心里更不痛快。
长公主揶揄她自作自受,她无可辩驳,毕竟是她强硬跑出来,又躲在这地方不走的。
看她终日无精打采、无所事事,长公主一个示下,着兰若去栖云殿把花团儿抱来,对外只称迟迟找不着卫琳琅,怕无人照管花团儿,饿出毛病来,不如接到长公主身边,同那狸奴同吃同住同耍。
宝凝趁机好言好语探问兰若卫琳琅的情况,兰若行事谨慎,只字不漏,宝凝没辙,但暗暗确认卫琳琅没去他处,心情究竟缓和些许。
花团儿日渐大了,不好徒手捉着,因拿个半大笼子装起来带走。
才出内殿,就听三四个宫娥绘声绘色议论纷纷。细细听罢,原来是前儿容恪去京郊大营巡查,指导一个副将射箭时,箭矢脱弓,箭矢擦着胳膊飞了出去,由此受了伤。大热天的,都穿得单薄,箭矢锋利,划过皮肤,可想而知何等血肉淋漓。
宫娥们迟钝察觉有外人到场,缩肩膀的缩肩膀,低脖子的低脖子,都向兰若问好。
兰若淡淡受了,没再勾留,径直回去,把花团儿交与卫琳琅。继而拐个弯,到长公主跟前,一一说明容恪受伤一事。
长公主斜卧在贵妃榻上假寐,语调漫不经心:“这是跟咱们使上三十六计了。好个明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当时宫娥们讨论得像模像样,不像假的,兰若信以为真,眼下见长公主同自己意见不一致,便虚心求教:“殿下的意思是,容大人的伤乃权宜之计?”
长公主不正面回复,且反问:“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对明隐必不陌生。以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神通,在校场上射个箭,哪怕箭折了,他也全须全尾的。你好好思量,是与不是。”
兰若一点就透,娓娓道:“那容大人可算是豁出去了。”言毕一顿,复问:“容大人同卫夫人夫妻一体,容大人伤着,卫夫人那……?”
长公主的眼睫毛又长又密,闭上眼,看得益加清楚了:“自然得提一嘴,不然怎么对得起明隐的一番苦心。”
之后,兰若如实告知卫琳琅,未尝添油加醋,将事情盖棺定论为容恪的苦肉计,自由当事人加以决断。
卫琳琅“哧”的一笑,不吐不快:“他皮糙肉厚,涂点伤药就无碍了。大家也真是的,何必口耳相传这等小事。”
非但没有于心不忍,而且展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来。
兰若思虑周全,怕她逞一时意气,过后再懊悔,便问:“卫夫人当真不打算去瞧一瞧?”
卫琳琅吃了秤砣铁了心:“横竖死不了人,不去。”
负伤以后,容恪免了冗杂公务,安心在栖云殿休养。
她迟迟不肯回,主殿
空着,缺少人气,容恪便搬了进来,躺在她躺过的榻上,支起眼皮子静候故人归。
等呀等,红日东升西落,故人无影无踪。
逐尘站外边抓耳挠腮,望一望夜空银盘,壮胆推开一条门缝,战战兢兢道:“侯爷,好几个时辰了,再不包扎,担心感染……”
正中长公主的推断,所谓意外负伤,其实是赵度设计的“苦肉计”中的一环。
赵度信誓旦旦,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真情实意,那最无法容忍的,必然是心上人受伤,届时有什么仇怨,也一并抛之脑后了。
赵度横行风月场,哄女人很有一套,容恪因此听信,用心筹划,精心安排,作出这门子意外,自诩天衣无缝、十拿九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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