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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香絮想起春猎的日子确实将近,就问道:“这次随同的嫔妃有何人?李贵妃去吗?”
姚文心摇摇头:“她不去。”
秦香絮分外惊讶:“她平日不都缠父皇的紧,春猎那么些天父皇都要在宫外,她竟然会不去?”
姚文心微顿,随即一笑:“她愿不愿去是她的事,不好强求。”
秦香絮觉得李佩兰这样一反常态,定是有鬼,但见姚文心今日心情佳,不忍拂了她的兴致,便压下疑虑,没有再提。
姚文心不光要秦香絮练刺绣,连图案都给规定好,最常见的一对儿鸳鸯,简单了显得敷衍,难了秦香絮也实在是没本事,只能折中。
所以在春猎前的几日,秦香絮依旧闷在公主府里,只不过跟往常相比,不再只有躺着吃喝了,她还要在姚文心派来的嬷嬷的敦促下,日复一日地练她那个破女红。
该说不说,她练了这么些时日,确实是有点长进的,起码鸳鸯从两条虫子,渐渐变成了鸭子的模样。
而春猎的日子,也慢慢近了。
地点设在京郊,此处环抱群山,林深菁密,不光景色苍茫,更是极好的狩猎之地。
营帐早就搭好,只待天子幸临。
往年春猎,都是秦景率着皇子武将,在群山密林间追猎,最后以数量多者获胜,多日来攒下的猎物,能有小山高。
但今年秦景不知怎的,竟对往日的猎法失了兴致,想了新的方式,叫太监抽签搭对,两人一组,分组游猎。
秦香絮作为女眷,本来往年都只是做个吉祥物似的摆设,随意地在野外玩玩,晒晒太阳便好,从来都不用搭弓射箭,当然,她也对此一窍不通。
可当抽签的小太监,伸手去摸签条时,原本端坐在秦景身边的姚文心,却突然给她使了个眼色。
秦香絮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争夺
太监拿出两张签条,扯着尖细的嗓子就说道:“合阳公主与柳相闻公子一组。”
果然。
秦香絮抬眼去看姚文心,见她朝自己点头,就了然地叹口气,这便是要她与柳相闻相处,好好培养感情的意思了。
她心中情绪有些复杂,倒不是说厌恶,只是有些无力,她深知自己逃不脱婚嫁的命运,
但等这日真到来,她被人赶鸭子上架般带到柳相闻面前时,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些失落。
柳相闻显然看出了秦香絮的沮丧,睁着一双明澈的眸子,有些担忧道:“公主不高兴吗?”
他今日穿着一身劲装,衣服称身合体,便勾勒出他平直匀称的肩,还有那线条明畅的腰。
与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全然不同,柳相闻周身没有半点瘦弱的气质,衣服下肌肉饱满,暗含力度,站在人跟前,便带来无限的安全感。
秦香絮叹口气,解释道:“没什么,只是坐马车坐得久了,有些头晕。”
她倒是没说谎,从京城到猎场确有些距离,她平日在京城坐马车倒是无事,但时间长了不行。
她坐久就会犯晕。
闻言,柳相闻有些紧张,“那公主可要去休息休息?”
秦香絮摆摆手:“不必,我吹会儿冷风就好了。”
柳相闻便跟在她身边,陪她一起。
京郊或许是不曾有人踏足的缘故,这里的风景都透着股原石般的自然,云被干净的天溶成蓝青色,鸟雀挥臂高飞,便在云间留下一道生命的墨迹。
微风荡游于阒无人迹的林间,流转得那样潇洒自如,但顷刻间就消失无痕,迤逦而去。
秦香絮感到心头的压抑感散去,随口问道:“我还以为你会随着你父亲,陪在我父皇身边,却没想到你混进了我们里头。”
春猎不光是为了满足一国之君的野兴而定下的,更多是为了使官兵不忘骑射,朝乾夕惕,时日练习,念先祖遗德,以知成业不易,开国之难。
如今海内外一片清明,少有匪事,对官兵而言建功立业本就难,在太平盛世更难,纵然身怀抱负,也难于良机难逢,所以春猎,便是对他们而言最好的机会。
只要在秦景面前露了脸,或者往大了想,夺得魁首,那从今往后的境遇便大不相同,赏赐自是不必说,加官晋爵也是常态。
春猎是个摆在所有人面前,公平至极的机会,也许一个不留神,就跃升上级之上,一改往日囧困,从此迈上坦荡光明的仕途了。
柳相闻当然清楚这点,但面对秦香絮的不解,他只是笑,长眉舒展,一派从容地反问:“功名于我何加焉?”
秦香絮回头看他。
这个回答属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了,天下多的是权柄在手,犹嫌不足之辈,如他这般洒脱,看淡利禄的实在是少。
但其实这只是一方面,柳相闻来之前,柳同怀也交代过他,严命他不许风头过甚,毕竟春猎除了官兵,那些皇子也会参与。
纵览古今,多的是性子暴戾的专制君王,那些皇子虽未成事,但要是因春猎之事而记恨上柳相闻,那是柳同怀万万不愿见到的。
做人难,做臣子更难,一个谋勇兼优、才智绝人的臣子,在刚愎自用的帝王的眼中,只是随时准备惩杀的忌惮罢了。
所以,春猎可以出风头,但这风头绝不能盖于任何一位皇子,这才是为臣之道。
秦香絮正欲开口,却骤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她有些好奇,便差了双儿去问。
她这次来京郊,要待上二十多天,她京城的那些铺子不能没人打理,就一应交给晴雪,只带了双儿还有别的几个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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