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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赵濯灵脚步一顿,指着院中一处问:“那是何物?”
茫茫夜色中,一团白色甚为瞩目。
萧恕忙答话:“那是臣带来的白鹰,辽东盛产鹰鹘,这样骏美的白鹰倒也少见,臣偶然得了来,便想进献给贵妃。”
赵濯灵摆手道:“这么好的鹰,怎能豢养在宫中?义兄还是把它带回辽东吧,天大地大,它才能活下去。”
“贵妃不必担心,宫中闲厩鹰坊,素有养鹰高手,贵妃把这白鹰交给鹰奴照看便是,狩猎时再带出来。”
李盈也劝道:“萧卿一片诚心,你就收下吧。”
赵濯灵终是点了点头。
——
素日里寂静无声的承欢殿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两排宫女手中端着礼盒,庄衡一一介绍是何物,最后把礼单递给一盛装打扮的老妇人。
“老夫人请过目。”
“有劳庄给使了。”妇人收好礼单。
庄衡引路,“老夫人这边请。”
“谢庄给使。”
老妪进了西侧殿,目不斜视,只跪下谢恩。
赵濯灵搁笔,“老夫人请起,听闻老夫人是萧刺史的乳母,今日辛苦了。”
“奴婢不敢言辛苦,主人信任奴,命奴进宫领赏,是天大的恩德,亦是贵妃的恩德。”
赵濯灵走过来,扶起她,对后面的庄衡道:“你出去吧。”
“贵妃玉体初愈,奴在一旁照应为宜。”
她寒声道:“我要问老夫人关于嫂嫂和侄女的事,你也要听吗?”
“奴不敢。”庄衡退后。
她收回视线,手中却多了封信,飞快地扫了眼妇人,忙塞入袖中。
待庄衡出了殿门,赵濯灵带妇人走到里侧,压低声音道:“老夫人,我有一个救命恩人,姓晁,被关在狱中,我若有法子让他流放辽东,烦请您转告义兄,务必照拂此人,万毋让他回京。”
老媪声轻而坚定:“老奴定会转达。”
她感激地握住老妇的手,“如果此人真能活着出去,请劝他好生过活。”
“贵妃,家主也有话嘱咐您。”
“老夫人请讲。”
“他请求您照顾好自己,保全贵体,无论面临何种处境,不可意气用事。”
——
天还没暗,弘业帝就跨进了承欢殿的门。
赵濯灵睡得正香,懵懂间挥手打掉在脸上作祟之物,重而实的触觉惊醒了她。
“陛下!”
李盈扶起她,靠在自己胸前,“白日睡这么久,夜里还能睡得着吗?”
“要用晚膳了吗?”
“还没有,先穿衣好吗?”说着,他接过宫女取过来的衣服。
赵濯灵没做声,他已经给她披上了外衫,正把胳膊套进袖中,装作不经意地问:“今日萧府来人了?”
她“嗯”了一声。
他边系带子边道:“怎么把庄衡赶出去了?他要是伺候得不好,就告诉我,我重重责罚他。”
赵濯灵诮问:“怎么责罚?像责罚信儿一样吗?”
李盈微笑,“信儿不忠,该死,庄衡起码是忠心的。”
“在我看来,信儿是最忠诚的人。”
只不过是忠于他人。
他摇摇头,像对着个调皮的孩子耐心解释:“天下人都是我的子民,他们首先要忠于君父,泊容也是,记住了吗?”
赵濯灵瞥了他一眼,躺下面向内侧。
李盈把她的身子扳回来,笑问:“泊容和萧府的人说了什么?难道连为夫也不能知道吗?”
她拧起眉头,难掩眼中厌色,从枕下摸出一卷信,扔到他怀里,整个人透露着不耐烦,“你自己看吧,莫再扰我。”
李盈捏着信,甲盖泛白,没有血色的脸微微扭曲起来,张口森森道:“好个萧恕,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下传信递话!”
哪里还有一贯温雅的样子?
他近乎撕扯地展开信,眼神要把白纸黑字烧为灰烬,视线转动几行后,却渐露古怪之色,待阖上纸卷,已恢复平静。
龙胎
赵濯灵丝毫不奇怪,那信中都是劝她安于命运、侍奉圣人之语,里里外外暗示她别无选择、不如顺应天意。李盈随手把书卷扔到一边,抚着赵濯灵的头发,语气无波无澜:“下不为例。”她坐起,正视李盈道:“请问陛下,你不让我出殿门,也不允许别人来,难道我和亲友通信都不行吗?自从进宫,我便再未收到家书。”他想拉她的手,被她躲开。“萧恕不是你家人,他是外臣……”“那扬州的书信呢?”她目光灼烈,将他照得不自在,躲闪着说:“你看到家书必然伤心,我不想让你伤心。”“你若不想我伤心,就该放我出宫。”“前日不是带你出宫了吗?”“像犯人一样被你们看着吗?你明知道,我说的出宫是永远不再回来!”他眼神一阴,“果然不该带你去见他,你非但不谢我,还要为别人和我发火。”赵濯灵怒而无奈,“你总是加罪他人,从不想想自身偏失,如何治国治家?”“我在你眼中做什么都是错!”他吼道:“你为何就不能乖乖听话?为何不能像别人一样?为何一直伤我的心?”“我还不够听话?”赵濯灵听着他的一串控诉,心跳加速,气血上涌,耳边嗡嗡作响,最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李盈愣了一下,在她耳边喊了几声,晃了晃身子,见毫无反应,才慌张地喊人。——江奉御收回手,缓缓起身跪下。“你这是?”弘业帝不安,“难道……”“陛下,老臣恭喜陛下,贵妃有孕已有月余。”“什么?!”弘业帝连退数步,幸亏被刘安扶住,才没撞到架子。“陛下,贵妃确实有孕,这一次,臣绝不会误诊。”弘业帝左手叉腰,右掌捂着额头,又攥成拳头轻锤了几下,原地走了几圈,“你要不再诊一遍?”江奉御笑道:“陛下,老臣敢以项上人头保证,贵妃已怀龙胎。”李盈的脸抽搐了几下,又像笑又像哭,他抬抬掌,“起来起来,贵妃保胎之事,由你全权负责。”“是。”他快步走到床边,指着赵濯灵问道:“她怎么晕倒了?会不会是身子有恙?”“陛下不必担心,妇人初孕,头晕无力十分常见,悉心调养即可。”“那她何时能醒来?”“片刻就能醒。”“好,你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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