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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钟溯倒了杯热水,夏千沉在酒店床边坐下,给钟溯换了个退烧贴,然后拿出温度计,折着角度看水银刻度。
“38.5……你得去医院了。”夏千沉说。
“嗯。”钟溯点头,“抱歉,我上次发烧都是十年前了。”
夏千沉给他手腕也贴好退烧贴,“道歉干嘛,发烧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钟溯的脸色很差,很苍白,恍惚间让夏千沉想起去年环塔之后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夏千沉伸手摸摸他脸,想低头吻他一下,结果钟溯别开头,说:“传染。”
“行吧。”夏千沉努力挤出来一个笑,“起来吧,带你去医院挂水。”
急诊的输液室里前后左右都是病患,钟溯左手打着吊瓶,右手在看赛段地图。
夏千沉坐在旁边陪他,“歇会儿吧,脑袋不疼吗?”
“看一会儿,没事。”
晚上的韶关只有十几度,急诊输液室开着一个窗户缝儿,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砸在那个缝儿的窗沿,雨珠往屋里蹦。
输液室里潮湿又黏腻,南方就是这样,湿度高,雨水多。搭配输液管里滴滴答答的药液落着,外面灰蒙蒙,里面湿哒哒。
病人们咳嗽着,地板因潮湿有些水痕,白炽灯烤着头顶,像是烤箱上层火。
这让夏千沉想起来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带着他起个大早去市场买鱼,那个市场的顶棚就有这样一条条的,特别亮的灯。
那时候夏千沉觉得自己就是条鱼,四周闷热又潮湿,感觉吸进肺叶的空气都掺着水珠。
钟溯见他发呆,问,“想什么呢?”
“想小时候,我外婆带我买鱼。”夏千沉说。
钟溯顿了顿,没再多问,毕竟老人家,万一人家已经驾鹤西去,他问出来外婆现在身体还好吗,岂不是徒增烦恼。
结果夏千沉叹了口气,说:“我外婆知道我开赛车之后,每年中秋节去她家吃饭,都要揍我一顿。”
“呃……”钟溯说,“这样啊。”
听上去身子骨很硬朗。
——
好在钟溯在赛前体检前康复了。
并且运输车换了一条路开过来,赶不上SS1,他们必须向赛会租车。
赛会提供的赛车是新款斯柯达Fabia,全都是S级赛车的标准配置。
也就是说,每公里大概比别人自己改出来的车要慢上一秒多一点的时间。
但是他们没得选了。
坐进车里,夏千沉舒出一口气,由于这次滞留在高速的不仅是运输车,还有维修车,所以一向跟着赛车一起到站点的娜娜也依然在路上。
他身边只有钟溯一个人了。
没有维修工,没有经理,虽然于岳他们车队表示可以向这二位留守儿童提供支援,但这SS1,真的有些听天由命的意思。
雨势没有减小的意思,赛会工作人员穿着荧光绿色的雨披在车辆之间穿梭,他们在告知所有领航员这个赛段的特殊路段情况,山体滑坡之类。
所有人都在扯着嗓子喊,因为雨水砸在他们雨披上的声音太大,所以夏千沉降下车窗后,一个绿色的脑袋挤进来大声地喊道:“你们要再等会儿——前面有个领航员的脚抽筋了——”
声音之大,夏千沉的五官顿时纠在一起,“好的……怎么好好的抽筋了呢?”
工作人员喊道:“他踩雨刮器踩抽筋的——”
“呃……”夏千沉赶紧点头,然后偏头看向钟溯,“完了,我脑瓜子嗡嗡的。”
接着,终于轮到他们上发车线。
斯柯达Fabia这辆车此前夏千沉开过,不算陌生,但是在这样的恶劣天气开一辆几乎是新车,隐隐的还是有点紧张。
钟溯说:“放松,看灯。”
韶关站的倒数是红绿灯,夏千沉嗯了一声,看灯。
接着一个荧光绿雨披的工作人员从车头路过,恰好在夏千沉的视野里,此人的绿色脑袋和红绿灯重合,夏千沉一紧张……
嗡——
开出发车线,发现是红灯。
裁判挥旗,罚时60秒。
夏千沉:“说真的我在那庙的功德箱里丢了一百块,是充值力度不够吗?”
钟溯:“可能是方向搞错了,下次去教堂试试?”
夏千沉:“早说啊,我这边刀架脖子了才告诉我我是敌军?”
钟溯:“倒数了,五、四、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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