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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你来是想问你,这婚期也就半月了,眼下四处都乱着,是要如期办,还是延些时日。”
陈朝沉思片刻:“看任府那头的意思吧。我多派些人先将府里收拾下。如期办也无妨,延期也可。”
这确实不是他们一府就能定下的事,陈国夫人点头,在陈朝出门后,派人送信去了任府。
任老太太和任大夫人坐在一处,正在商议此事,这信来得正是时候。
“摄政王府的意思是都可,他们府里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我们府里能抓紧时间收拾妥当吗?”
任大夫人:“府中这些人只怕不够,还得去长公主府借些人。”
任老太太:“行,那就问问嘉儿的意思吧。”
任老太太派去了身边的嬷嬷,不到一个时辰,嬷嬷就回了府。
“老太太,郡主的意思是不用改婚期。她会派人来一起收拾宅院的。”
两家都没有延婚期的意思,仅剩半月的时间,两府都紧锣密鼓收拾宅院,准备婚礼所需一切事宜。
夜色正浓,万物俱寂,月影之下,一道人影身姿轻盈躲过了夜间巡视的金吾卫,一路翻墙落到长公主府一处偏僻院落。刚站稳脚步后,那身型就晃了两下,随即轻声倒地。
观南很快就带着人赶到,看着熟悉的脸,他冷漠启唇:“把人抬进去。”
隔了大半个皇城的摄政王府外,徐弘翻身下马,他浑身气势凛冽,将腰间还滴着血的长剑丢给门房后径直进了府。
大婚在即,摄政王府已经开始妆点院子,府内四处都挂着红绸红灯笼,喜庆气氛正浓。
青云带着人穿过连廊,推开书房门,书房内的人正坐在灯下翻看奏报。“王爷,徐将军来了。”
书案后的人未抬头:“让他进来吧。”
徐弘刚进门,陈朝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徐弘抬手抹了一把脸。他脸上沾了不少血迹,血迹有些干涸了,一时竟擦不去。
“今夜有两批人夜探金吾卫。第一批身手和雨夜劫狱的极为相似。而另一批则是暗中跟随那些人来的。第一批人我都劫杀下了,剩了几个活口,但后面那批人身手着实厉害,死了几个剩下的都逃了。”
不知是差事没干好还是因为今夜杀了人,徐弘周身煞气腾腾。
陈朝放下手中的奏报:“先审活口。”
长公主府中,许久未曾住人的僻静院落点起了灯烛,一个年轻府医从房内走出,手中端着的盆内本清澈的水如今血红一片,他的双手和袖摆处也沾满了血迹。
院子外,慧心提着灯笼走近,她身后是披着斗篷的任兰嘉。慧心走在前头,先看见了府医满身血迹的模样,她急忙给府医使了个眼色,府医急忙避开。
任兰嘉跨进门,吴悠和观南都在屋子里。二人刚想行礼,被她抬手制止了。一进屋子里,她就闻到了浓重的药草味,其中还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放缓脚步走近榻前,垂眸。榻上躺着双眼紧闭面白如雪的观心。她呼吸薄弱,雪白的中衣前襟还渗着血。
“会死吗?”
吴悠站在离任兰嘉两步距离外,他道:
“伤很重,但性命无虞。只是得静养一些时日。”
观心深夜伤重入府,进府便昏迷一直未醒,想知道发生何事也只能等她醒来。
任兰嘉收回视线:“明日我要回任府待嫁。你们看顾好她,醒了让人报我。”
吴悠暼了一眼立在侧后方的观南:“郡主,我送您回房吧。观南,你留下,府医一会要来换药。”
清冷深夜,慧心提着灯笼默默走在前头。吴悠落后任兰嘉一个身位。吴悠在长公主府近二十年,眼前的少女是他看顾大的,再过几日,她便要嫁人了。只可惜,她母亲没有活着看到。
“郡主。”
吴悠唤道。
任兰嘉停住脚步,转身。眼前的吴悠虽已过而立之年,但面容依旧俊朗如青年。岁月对他似乎没什么影响,只是命运戏弄了他。满腹学问,本该是俊秀才子,如今却只能蜗居在长公主府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从任兰嘉记事起,吴悠就一直安安静静候在她母亲身侧,将她母亲还有她以及府里的一切事宜打理得妥妥贴贴。
“郡主,过几日便是大婚,我得留在府中不能随您出嫁。陪嫁一应人挑的都是您惯用的,只是有一人我想求您一令。”
黑夜中,微弱光亮下,任兰嘉眸光微沉,逐渐变得发冷。
“你想要观南。”
任兰嘉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吴悠退后一步,掀袍径直跪下。双膝磕在石板路上,砰一声。声音实实在在,他没有丝毫迟疑。
任兰嘉眯起眼眸,看着跪在地上身板却依然挺直的人。她从未见过他跪过,即便是在她母亲安宁长公主面前,他永远都是身姿挺拔,丝毫不像一个奴才。如今,他为了观南,给她跪下了。
“摄政王府戒备森严,观南在府中行事诸事不便。必会引起注意,郡主不如将他留在长公主府,一切事宜郡主只要嘱咐,观南依旧会像往常一般尽心竭力。至于侍卫首领人选,可将观海调回。”
瞧瞧,这话说的。倒真是为她着想,连代替的人都想好了。任兰嘉嘴角噙着笑,但眼底满是冰冷。
“你想要观南,我便给你观南。母亲在时便说过,待你和观南要如亲人一般。你是长辈,跪我算什么样子。起来吧。”
吴悠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道:
“尊卑有别,我和观南到底是奴才。不敢自妄。观南一事,谢过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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