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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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神经病(第2页)

说着,便扯着周檐往大路上的杂货店走。

赵白河要了个一块钱的绿色透明塑料打火机,等着老板给他找零。他嘴里还叼着烟,含混不清地对周檐说:“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和人打什么架。”

周檐紧盯着赵白河咬着的香烟,隔了半晌,问出一句:“你成年了吗。”

天上的小雨还在飘落,周檐脸上细小伤口渗出的血迹被濡湿冲淡,他睫毛上沾着微末的水珠,眼神却犟得像头驴。才被人揍了一顿,满身污泥水浆,还依旧是那副正派的纪律委员作风。

“这不就剩两个月嘛。”赵白河满不在乎,却在周檐紧逼的眼神底下终是摘下了嘴里的烟,重新塞回了烟盒里头。

拿着打火机拍了拍周檐的脑袋,赵白河又说:“我等下和那哥几个再去玩玩,你先回去吧,家里有红薯丸子吃。”

周檐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但赵白河转身就走了。

赵白河那天和新结交的哥们在网吧玩到天黑才出来,他请客付了钱,把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混子感动得涕泗横流,惭愧地反省今天真是混蛋了走眼了,居然会和好兄弟的表弟过不去,还保证说兄弟的表弟就是自己的表弟,这一片有他们罩着,从今往后绝对没人再敢欺负周檐。

这话里吹牛皮的成分很大,但赵白河还是笑吟吟道着“那就麻烦了”,与几人做了别。

他说帮周檐摆平了八个小混混,又没说怎么摆平的。小年轻之间的口舌摩擦在他看来又不是什么大事,能用嘴解决的事情就没必要动手。

若对面只是三个四个,打起架来还能有点胜算,但要一个对八个,这样的亏本买卖他可绝对不做。况且就算这次不顾死活和对面同归于尽,过几天他一个人回省城了,周檐那个番薯脑子又该怎么办。

下了好久的雨终于停了,八九点的冬季夜空澄清透亮,一丝云也没有。正南方的天穹上三颗显眼的亮星连成一线,鲜明又神秘,是光污染严重的城市里难以见到的好景。赵白河盯着锦簇盛放的星斗往老屋的方向走,他和星星之间互相不认识,只是远远地觉得美丽。

赵白河刚刚扯的那些话之所以能唬住人,这几个好兄弟堪忧的智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于这里头真不全是捏词,他确确实实当过那个纹身彪哥的手下。

不过,别的不良少年去道上,是为了当混混,而他纯粹是为了混,混日子的混。

彪哥带着他质量参差不齐的麾下在校门口和人约架,赵白河就饿虎扑食一样第一个冲上去,他随便逮着个人梆梆揍上两拳,又被别人逮住,梆梆被揍上两拳,随后便装模作样地痛苦嚎叫两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剩下的人手忙脚乱嘎七马八还在对殴,赵白河已经先行躺下休息,他仰面朝天,从别人四处乱蹬的腿根子里望着狭窄的蓝天,觉得有趣、好玩。

就如同仓鼠莫名其妙地在轮子上狂跑,周檐莫名其妙地抱着题库狂刷,他也用这种莫名其妙的荒诞斗殴,发泄掉自己少年时期过剩的精力。

然而纹身彪哥不知就里,当着所有小弟的面极力夸赞积极分子赵白河每次干架都在最前面,还画饼说如果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冲劲,那他们这群歪瓜裂枣必将成为市里第一帮派。

那包价格不菲的进口蓝莓爆珠香烟,也是这位赏罚分明的老大奖给他的。当时赵白河看着端坐在彪哥肚子上的巨硕如来佛祖,觉得面前的老大真是个活菩萨。

赵白河在寒星照亮的冬夜里走回村里老屋的时候,外婆小姨都已经睡下了。他踩着被白蚁蛀过的、吱吱嘎嘎作响的腐旧木楼梯,进了自己阁楼的房间。

一屁股坐靠到床头,他却又想起来什么,随后把裤子给脱了。

他昨天第一天回来,到了晚上也是这样穿着裤子坐上床准备一会儿睡觉,却和后进屋的周檐面面相觑。

周檐先是问赵白河为什么会在他的床上,赵白河却反驳说这明明是自己的床。

确实,在周檐搬回乡下老屋长住之前,阁楼一直是外婆给时不时回乡探望一趟的赵白河留的房间,不管是论资排辈还是按先来后到,周檐才是理亏的那个人。

老屋本就不大,楼下的卧房也被外婆和小姨一人一间占上了。赵白河歪靠在床头,说自己为人大度豁达,不介意和表弟一起睡。

周檐抿着嘴唇,似乎并不太情愿,但一时也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他沉默了一阵,随后教育赵白河不要穿着外裤就上床。

虽然生活环境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表弟却依然固执地保持着以前的生活习惯,即使住回乡下也一点不邋遢。阁楼拾掇得一尘不到,陈旧的被单被搓洗得清清爽爽带着洗衣粉味,连天花板角落那张赵白河以前老用来盯着发呆的蜘蛛网也不见了踪影。

于是昨天晚上二人背对着背,相安无事地睡了一晚上。周檐的睡相也很好,不卷被子也不翻身,连呼吸声都很低微,早上轻手轻脚地就下了床,留毫无感知的赵白河一个懒觉睡到大中午。

而现在周檐还没回房间,似乎是正在楼下洗澡,赵白河裸着一双长腿靠在床上,感觉很无聊。

他盯了一阵天花板上的大小霉点,感觉很无聊。

看了看又开始刮起阴风的、一团漆黑的窗外,感觉很无聊。

无聊。无聊。无聊。

他慢慢将手伸进下身仅剩的内裤里头,握住自己的性器搓弄了起来。

似乎没那么无聊了。

这应该只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小伙,无数次没有缘由的手淫里普普通通、无足轻重的一次。没有寄托物、没有驱使者,起因仅仅是百无聊赖或睡不着,而后不可名状的奇怪性欲如潮涌至,却在射精后的瞬间就销声匿迹,没有一次会被记住,就如同没有一次能被真正拥有一样。

至少赵白河当时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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