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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蠢材,不要再狡辩了,分明是欲盖弥彰!”徐三爷气得拍桌子道,“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崔家教子无方,咱们管不着。自家子弟不肖,却不可不慎。”徐大老爷道,“道庆如此混账,是该狠狠整饬才是。”
“大哥,你是一家之主,”徐三爷道,“你说该怎么惩治就怎么惩治,我绝无二话。”
“你是他老子,你看着办吧!”徐大爷道,“我知你必然不会偏袒的。”
“好!那就请家法来!先打断他的腿,让他一边养伤一边读书,过个三年两载才能出得门去。如此既省得他出去惹是生非,又长了学问!”徐溉道。
“不行啊!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魏氏像挨杀一样哭叫起来,“那样他可就残废了!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徐春君!你这下得意了?!”徐春素从外头闯进来,一边流泪一边恨恨看着徐春君道,“但凡你开口原谅三哥,父亲也必然会宽宥他几分。你又没真的怎样,还要把人往死里逼嘛?”
她这么一说,魏氏立刻扑到徐春君的脚边,疯了一样对着她磕头道:“五丫头!五小姐!求求你开金口吧!让老爷饶了道庆!我们以后事事敬着你还不成么!”
徐春君早跪下去扶她,说道:“太太快起来!折煞我了。”
“你们何必为难春君?”徐琅冷眼看着他们母子三人,“这件事便是春君不追究,也不能草草了事。咱们徐家历经数百年衰而不败,靠的便是立身正直,律己慎严。你这做母亲的第一个难辞其咎,却还执迷不悟!”
“三姑奶奶,我知道你很我!”魏氏跪直了身子看着徐琅道,“你当家的那些年我没少给你使绊子。可那都过去了,我虽然没对你当面认错,可也从心里改了。你用不着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
“啪!”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丈夫一巴掌。
“来人!把太太扶回去闭门思过!”徐三爷只觉得胸腔憋闷,“还有四小姐,长辈在场居然敢放肆!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了!罚跪两个时辰,必须跪足了,然后闭门思过三月,不许出门去!每日里只许她吃白粥,不准沾一点荤腥!”
难断家务事
徐三爷一力要打断徐道庆的双腿,最终还是众人求情,改成了杖责一百,禁闭一年。
处置完了徐道庆,徐家三位老爷对徐琅说道:“这件事的确是春君受了委屈,你代我们好好安抚她。”
徐琅于是说道:“依着我的意思,把五丫头先接我那边去住些日子,再回家来。反正她姑父明日就要出门去,腊月才回来。原本我也想让她去陪我作伴的。”
徐春君便坐了徐琅的马车,因积雪已经很深,马车只能慢慢地走。
出了巷子,徐琅问徐春君:“如此处置道庆,你心中可有不平吗?”
徐春君先是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处罚已经颇重了,杀人莫过头点地。关键是要他改,并不是罚他。”
“好孩子,真是明事理。”徐琅放心一笑道,“我也知道你必然能想得通,不会像有些人似的,以为长辈偏向男丁。”
之所以没让打断徐道庆的腿,是考虑就算打断他的腿也并不能阻止他不成器。
况且真要是残了,更是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还有一则,千不看万不看,也要替徐三爷想想。
徐道庆毕竟是他的亲儿子,没有哪个父亲真心愿意儿子残废的。
“况且我也替你想了,若真是做得太绝,必然给你招致怨恨。”徐琅道,“也怕外人因此非议你。”
再怎么说徐道庆也是自家人,打断他的腿,徐春君也会因此失了人心。
古语云,清官难断家务事,并不是断不清是非,而是在是非之外,更有血脉亲情。
这是绝不能枉顾的,否则就与外人无甚差别了。
徐琅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她先前那般疾言厉色,也不过是让魏氏母子长记性,以后少来算计徐春君。
“希望经过这场风波,三哥哥能明白血浓于水的道理。”徐春君虽然这么说,但以她对魏氏母子的了解,他们怕是只会因此更记恨自己,而不会自省。
今天她放徐道庆一马,完全是为了父亲着想。
“到了明年,你也就出嫁了,娘家的是非自然牵扯得少了。”徐琅道,“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你。”
徐琅作为徐家曾经的当家人,自然清楚各房的情形。
以徐家当年的身份地位,在择亲上自然是慎重的。
但徐三爷先天不足,且视物不清,因此在择亲的时候便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魏氏的出身不高,但家中长辈一心想要攀附,且媒人甚有身份,于是便成了。
魏氏打进门起还算守本分,虽有些小家子气,却也并没显出别的大毛病。
后来徐家倒台,过上了苦日子,她方渐渐刻薄自私起来。
要命的是她太惯孩子,这与徐家一向的训诫有方甚不相合。
偏偏她所生的几个孩子竟没一个像徐家人,全都随了魏氏目光短浅,私心甚重。
家事繁杂,徐琅顾不过来,也想着他们只要不出大错也就是了。
毕竟多数人家的子弟都是良莠不齐,十根手指伸出来并非一般长短,所以也就不强求。
徐春君知道徐琅为娘家的事烦心,因此开解道:“姑姑放宽心吧!如今咱们家渐渐好起来了,有伯父他们在,总是能镇得住的。”
“但愿吧!”徐琅道,“若能迷途知返,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这人啊!旁人怎么说怎么劝,到底不是最要紧的。非得自己知道错了,自赎自救方可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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