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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今日,他以为他早已不记得那日的事,更不会记得她那日夜里到底说了什么,可现在他方才发现,他甚至连那日她昂起头来看向他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模样都记得清楚,
“桂树……”他回过神来问道,“有和不同寻常?”
元庆见周景和似乎有几分兴趣,便接着道:“那桂树花香不似寻常桂花浓郁,反而多了几分清雅,且只能生长至大约一丈便不会继续生长,与寻常花卉并无不同,若是栽在缸里放在宫苑,是最合适不过的。”
元庆说完,周景和却反而不见方才的兴致,他只想着那和长星描述的真是天差地别。
所以他只随口吩咐道:“让底下人好生照料着,移栽到御花园去吧。”
“是。”元庆瞧出来这桂树大约并不怎么符合周景和的心意,便也不再多言,答应着正要下去传达他的意思,却又听他忽然开口道:“御花园边上,朕记得还有几棵寻常的桂花树?”
元庆一愣,点头道:“是,御花园东侧面栽了六棵桂树,都只是寻常品种。”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为何会没头没尾的开始关心起御花园的桂树,却又听他接着道:“那便选两棵好的移栽到观羽殿去。”
听到观羽殿的一瞬,元庆有些愕然,他虽跟在周景和身边有一段时间了,但却总是觉得这位君王的心思真是难以揣摩,譬如此刻,他怎么得都想不明白周景和怎么突然就想到了观羽殿,可他还是很快应下,“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元庆方才走出承文殿,正好迎面碰上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他连忙将那小太监拦下,“这儿可是承文殿,你这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万一惊扰了圣驾,你可担待的起?”
那小太监见是元庆,连忙弓着身子行礼,又有些急切道:“元公公,观羽殿出事了。”
“出事?能出什么事?”元庆下意识问他。
“观羽殿起火了!”小太监声音有些发颤,“火势很大,整个宫殿大半都被烧毁了。”
元庆心里一惊,“怎么会出这种事,观羽殿的主子可出事了?”
小太监摇头,“主子只是受了点轻伤,倒是没什么大事。”
元庆微微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我先进里边禀报,你在这等一会,或许等下陛下还有话要问你。”
那小太监听了这话也连忙应下。
只是元庆刚走两步,突然想起长星来,他迟疑了片刻又转头问道:“观羽殿里可有旁人受了伤?”
小太监迟疑着摇摇头,正当元庆神色微松的时候,那小太监仿佛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道:“倒好似死了一个宫女,只是有些记不得叫什么名儿了……”
“哦对了,方才也听观羽殿的主子说起,好似叫什么……长星的。”
◎只一眼,他便知道那不是她的尸身。◎
元庆的脸色变得明显,那小太监发觉也是觉得古怪,只能小心翼翼道:“元公公,只是一个宫女,死了也不当紧吧?”
方才元庆问起观羽殿的主子的时候都不见他有如今这般紧张,难道这一个小小宫女竟是比曾经的皇后还要重要不成?
元庆不动声色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有些勉强道:“不当紧,不当紧。”
还不等那小太监再说些什么,元庆就已经转身快步往殿门的方向去,这会儿他心里也发愁得紧,长星这事发生得实在突然,他并不知晓到底该如何与周景和说起。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周景和到底会不会在意这件事,又会有多在意这件事。
他走进承文殿,酝酿了片刻才开口道:“陛下,观羽殿出事了。”
周景和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他提笔批着折子,有些随意的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陛下的话,观羽殿不知怎的起了火。”元庆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景和的神色变化,见他神色如常方才斟酌着道:“孟氏倒是运气不错,说是只受了轻伤,倒是有个宫女时运不济,竟是因为这场火丢了命……”
周景和连手中的笔都不曾停下。
元庆神色稍缓,又将那小太监的话如实说了,“那小宫女似乎是孟氏贴身的宫女,那个名字唤作长星……”
周景和手中的笔猛地搁下,元庆也被这动静唬了一跳,还未来得及问上一句,就听周景和有些恼火道:“朝中这些人一个个的,芝麻大的小事都要来向朕请奏,朕给了他们官职给了他们俸禄,便是养了一群废物?”
元庆显然不曾想到周景和会突然发了脾气,他实在少有这样发作的时候。
倒不是说他脾气有多好,只是大多时候即便生气,也总是不形于色,实在难得一见他如此发作,更何况只是为了朝臣多问了几桩事?
元庆不敢细想,正想开口安慰却又听周景和道:“观羽殿的事,给孟氏找个适合的宫殿先住着,那个小宫女……”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然后才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元庆有些意外,可还是一一应下。
观羽殿的那场火彻底扑灭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照亮半边皇宫的火光熄下,整个皇宫又重新被黑暗笼罩,只有偶尔亮起的黯淡灯火,在一片寂静无声中幸存。
长星的尸身已被那场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只能依靠着身形勉强辨认。
孟娉瑶瞧着并未太过在意这事,只是她身边婢女得知这事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倒是为那宫女好生哭了一番,等那尸身要被抬走的时候还想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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